丁云

2019年年中某日,一支隊伍正分散在五愛巷平陽義泉周圍。各人三三兩兩手執巨大圖紙。有人核對信息看實物,有人拉著卷尺計量,量完有人上前拍照。間隙,又有人拎著圖紙貓進旁邊窄巷。不一會兒傳來呼喊,門敲開了。五愛巷里的人呼啦啦地全沖進窄巷。得到允許進院后,又四散開來,有人找井,有人打量屋檐、樓板和柱子,還有人專門負責“聊天”問情況……
這一年的8個月里,多支隊伍就這樣移動在姑蘇區的大街小巷。自《蘇州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頒布實施以來,這是保護區范圍內首次對保護對象開展普查。
摸清古城的家底區情
按照《條例》要求,“應定期開展保護對象普查”,此次普查可謂“拓荒”,覆蓋了整個名城保護區87.8平方公里,又以19.2平方公里的歷史城區為重點區域。普查以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的信息資料為基礎,共計調查全區17類保護對象基本情況、保護等級、流傳于民間的歷史人文。
“這不是某一個類別,而是十七大類,也不是兩三年,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姑蘇區古保委相關人士指出。為此,本次普查專門聘請了文保專業、規劃專業、專業志愿者等人員組建隊伍。
按照第三方項目負責人約估,現場普查涉及4000多個點位。其中,僅文保單位與控保單位就達400多處,還不包括歷史建筑、傳統民居;另有園林56處、古樹800多棵、古井700多口等。“像普查對象‘網師園’,雖然大家都知道,但得進去一一查看,資料里記錄的園內5棵古樹都要找到,拍照、記錄。”
要把姑蘇古城保護好,古城文化傳承好,使命責任很重。首次普查,摸清古城的家底區情,是整合各方力量確保歷史文化遺產、古城傳統風貌與特色保護得以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重要舉措;更是延續古城文脈,構筑蘇城人文特質,促進蘇州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和發展的重要基礎工作。摸清各類保護對象的保護現狀、基礎信息、分布和利用狀態,才能形成較為合理、科學的保護管理體系。普查中獲得的基礎數據信息,也將為古保信息平臺提供數據支撐,繼而提供給各管理部門實現信息的整合與共享,提高后續古城保護的管理效能,科學化、智能化保護水平。
姑蘇區古城保護委員會負責了此次普查的日常組織和具體協調,從2019年1月啟動至12月收官,緊張萬分。2個月準備期,從走訪市、區10多個管理職能部門形成《總體方案》,建立領導小組及工作機構,到成立專家咨詢組,制定各保護對象的《數據采集標準》,形成《詳細執行方案》,再到組建普查隊伍、組織培訓試點。2019年3月到10月,轉戰8個街道、137個社區展開具體實施。“‘十一’前現場采集就基本結束了,整個10月就做查遺補漏,主要是先前未能進入的民居,或者遺漏的普查對象。”第三方項目負責人說,“我們從11月到12月初都在做訪談,對蘇州的5個歷史文化街區及37處歷史地段做口碑資料采集、整理。”
讓《保護條例》深入民間
傳統產業、工業遺產、傳統民居等基礎數據較薄弱的保護對象,是本次普查增加的重點內容。據第三方項目負責人介紹,單從保護等級而言,傳統民居是低于歷史保護建筑和文控保建筑的,但也正是那些粉墻黛瓦、小橋流水的民居環境,構成了古城風貌和生活場景的一部分,也是古城的部分價值所在。“吳儂軟語的生活語境、生活場景,是一代代習慣性地傳承下來的,與傳統民居密切相關。傳統民居的成片保護,對整個古城的保護都很有益處。”
令人驚喜的是,普查現場還是發現了一些先前沒有發現的有價值的古井、古樹和古建筑。一些帶有鮮明民國風格和傳統元素的民國建筑,被現場的文保專家初步判斷有一定的價值。而后續如果要升級保護,還需要組織更專業的專家團隊來論證。一些原本未登錄的對象,也在普查中通過詢問周圍的老人家,獲得了先期的口碑資料,后續能否挖掘,需要再研究。
據姑蘇區古保委相關人士介紹,本次普查工作將形成一系列成果。其一便是要形成最后經由蘇州市委市政府批準公布的《蘇州國家歷史名城保護區保護名錄》。其二是點對點地形成多份分類電子地圖,與古保信息平臺同軌。“今后比如說要查詢姑蘇區范圍內的國家級保護對象,打開分類電子地圖,就可以看到全區范圍內的分布方位及對應信息簡介。”普查還將形成分街道、分社區的保護對象檔案,將原先散落的、甚至連街道都不了解的數據信息,以街道為單位匯總,對于屬地日后的管理和利用,都非常有幫助。再有就是通過采訪、開座談會等形式收集到老居民難能可貴的口述資料,或將形成相應的實錄檔案。
隨著普查工作細致推進,《蘇州國家歷史文化名城保護條例》的影響力日益深入民間。普查隊伍走街串巷,直達城市的毛細血管,無論是傳單、橫幅、張貼畫,或是面對面訪談,都令民眾切身感受到古城保護人人有責,很多百姓積極參與、全力支持,將所知反饋給普查隊。“比如房子的歷次修繕情況、家族變動等,老百姓知道的可能就比普查隊掌握的更詳實、更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