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藝術設計中當代觀念藝術的介入

劉樹龍 張佳亮

摘 要：公共藝術設計因學科的交匯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因其特有的公共性與當代觀念藝術有相通之處，二者在融合中不斷相互推進。當代觀念藝術家借用公共藝術的形式，將當代藝術的觀念傳播至各個領域，為公共藝術帶來了新的文化承載與信息，也讓大眾更為直觀地接觸當代觀念藝術并參與其中，讓當代觀念藝術對大眾而言不再陌生。

關鍵詞：公共藝術設計;當代觀念藝術;公共性

一、觀念藝術的興起與發展

當18世紀到19世紀人類社會在逐漸步入工業文明時代時，各種新的思想與觀念伴隨著這場改變人類進程的運動不斷涌現，與此同時藝術也在發生著改變。印象派與后印象派畫家們最先突破傳統藝術的條條框框，大膽地表現自己的情感，描繪自己眼中的世界，打開了現代藝術的大門。隨著西方資本主義的發展，各種社會問題不斷出現，戰爭、疾病、貧窮等社會矛盾與問題都影響著藝術家們的創作，表現主義在此背景下誕生。表現主義藝術的藝術家相比于前代藝術家們更熱衷也更為激進地表現自我和表現自己內心的感受。從挪威畫家蒙克的作品《吶喊》中可見一斑，畫面扭曲夸張的造型與色彩讓觀者在內心產生激蕩，感受到創作者對死亡的憂慮與恐懼。

在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后，藝術家們不再局限于主觀情感作品的創作，而是開始思考與反思藝術，讓藝術走向了觀念與哲學的世界。在1917年的紐約獨立藝術家協會展覽上，馬塞爾·杜尚展出了他的一件現成品藝術，一個男士小便器并署名“R.Mutt”，這就是引起轟動和爭議的《泉》。杜尚在之后回應說：“這件《泉》是否我親手制成，那無關緊要，是我選擇了它，選擇了一件普通生活用具，予它以新的標題，使人們從新的角度去看它，這樣它原有的實用意義就喪失殆盡，卻獲得了一個新的內容。”作為杜尚支持者的理論家安德烈·布勒東也說道：“作為《泉》的小便器是工業品，這是事實，但它經過藝術家杜尚的選擇，它就從工業轉化為藝術品，因此關鍵在大藝術家的選擇”。毋庸置疑的是杜尚的《泉》為后世藝術實踐與理論的發展開創了一個更為廣大的領域。

杜尚的《泉》帶來的最直接問題是：“什么是藝術？”“什么不是藝術？”藝術家們陷入了思考，開始從藝術的本身去探索，這就是觀念藝術的誕生。之后的藝術家們也投入到這個問題的思考與探索中去，一切物品都可能成為藝術品的觀念也被很多藝術所接受。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提出了“人人都是藝術家”的觀點。之后出現的波普藝術更是建立起一套類似于公式一般的創作方式，把觀念藝術發揚光大。

二、公共藝術與當代觀念藝術

公共藝術這一概念來源于西方語境，它有著極其寬泛的定義。凡是具有開放、公開特質的，公眾可自由參與認同的藝術化場所，都可以稱為公共藝術空間，它的核心屬性就是公共性。隨著公共藝術的概念、內涵、功能等被不斷明確，公共藝術也在逐漸獨立于建筑之外，不再是其附屬，成為一個以構造公共領域藝術化場所為主的藝術。費城現代藝術協會主席卡登曾說：“公共藝術不是一種風格或運動，而是一種以聯結社會服務為基礎，籍由公共空間中藝術作品的存在，使得公眾福利被強化。”

現階段，公共藝術正與當代觀念藝術不斷發生交集，其邊界越來越重合且越來越模糊。當代觀念藝術之所以能夠介入公共藝術之中是當代藝術家們的創作方式決定的，他們不再局限于傳統二維的呈現，或是把作品放在博物館與美術館里受人參觀，傳統的藝術形式與展示方式難以承載當代藝術家所要表達的觀念與所想要呈現給觀眾的內容。維維安·洛弗爾認為：“一方面，公共藝術代表了一種愿望，試圖以烏托邦的形態和場所強化觀眾對于藝術品、環境乃至世界的體驗;另一方面，它又潛在地擔當著現代主義的重任，試圖顛覆和質疑各種固有的價值觀和偏見。”公共藝術所帶有的公共性特質得以讓藝術家找到一個展示和宣揚自己藝術觀念的平臺，讓作品直接與觀眾見面，而這些觀眾也不再是特定人群，是普通大眾甚至是沒有接觸過藝術的人。

三、公共藝術中當代藝術的介入與融合

公共藝術中與當代觀念藝術第一次介入與融合可以說是德國藝術家約瑟夫·博伊斯的作品《給卡塞爾的7000棵橡樹》，這件作品在1982年第7屆卡塞爾文獻展的開幕式上被展出，被視為最早引入公共藝術之中的當代觀念藝術。與其說這是一件作品，《給卡塞爾的7000棵橡樹》更像是博伊斯發起的一個藝術事件或項目。博伊斯認為藝術家的核心不應該是技術性的表現，表達的一切行動都可以成為藝術，重要的是激發出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生命力、創造力，塑造出更美好的社會——博伊斯稱其為“社會雕塑”，即用行動來塑造社會。在《給卡塞爾的7000棵橡樹》這件作品中，博伊斯得到了卡塞爾市政府和市民的支持，讓志愿者在卡塞爾種植七千棵橡樹，每種下一棵橡樹都伴隨著樹立起一塊玄武巖石條。數量巨大的樹和石條花費是巨大的，他為了這個項目四處奔走籌款，花費了5年的時間終于種完了這些橡樹，實現了這個他心目中的“社會雕塑”。這看似與藝術毫不相關的行為恰恰是博伊斯設定的一個藝術觀念，用橡樹壽命之長和玄武巖的堅硬壯碩作為象征，期待推動一種“人類生存空間”的美化與改造，呼吁世人追求世界的永久和平。卡塞爾市也在2004年宣布《給卡塞爾的7000棵橡樹》成為受保護的歷史古跡，這標志著當代藝術觀念藝術介入到公共藝術中的同時，公共藝術也擁抱當代藝術觀念藝術與之融合。

在博伊斯之后如漢斯·哈克、安尼施·卡普爾、路易斯·布爾喬亞、大衛·塞爾尼、弗雷德里克·路特斯沃德等藝術家，他們都如同博伊斯一樣在踐行自己的藝術觀念的同時，積極地投身到公共藝術創作中去，把當代觀念藝術不斷地與公共藝術相結合。

特別是在波普藝術興起之后，在資本的加入下公共藝術與當代觀念藝術的關系更為密切。如現今非常受歡迎的藝術家杰夫·昆斯和弗洛倫泰因·霍夫曼，兩人的作品雖然不如博伊斯、卡普爾等人的作品學術味濃厚，但這并不影響兩人在當今世界藝術界的地位，甚至成為資本與時尚界的寵兒。

杰夫·昆斯和弗洛倫泰因·霍夫曼兩人都喜歡選擇一個已有的形象再去進行藝術創作，賦予作品自己的觀念。卡通化、戲劇化的效果也讓造型尺寸巨大的作品極具辨識度和吸引力。正是因為他們作品的這些特征，具有公共性的公共藝術自然而然地成為他們展現自己的舞臺，他們也依托公共藝術這個平臺把自己的作品帶到了全世界各個角落。弗洛倫泰因·霍夫曼說過：“人們早就建造了金字塔以及其他巨大的雕塑，也許機械地重復，的確不是新鮮東西，但我想做的是把人們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事物，放置在一個奇怪的或者不同情景下，嘗試讓它一下子改變人們視角，并影響它所在的環境。我想，這就是我作品的意義了。”正如其所說的那樣，當他的“大黃鴨”出現在世界上13個國家和地區的22個城市時，所帶來的反響是前所未有的，他的作品在帶給觀眾驚喜與震撼的同時，在很大程度上也實現了他創作“大黃鴨”的理念。橡皮鴨作為一個常見的形象，它沒有任何的階級色彩、國家之分，也不帶任何政治內涵，當人們看見它的時候只會有輕松快樂的感覺。“大黃鴨”每到一個城市都會引來當地的粉絲或者是從其他地方慕名而來的人的瘋狂追捧。這無疑是一件成功地注入了當代藝術觀念的公共藝術作品。

四、結語

公共藝術空間是一個承載城市文化內涵、拉近大眾與城市距離的文化藝術場所，公共藝術作品如今正在逐步成為當代觀念藝術的主流創作與展示形式。當代觀念藝術在不斷地拓寬公共藝術邊界，與此同時也讓公共藝術更具參與性與互動性，更使得大眾能切實地參與其中，去體驗和感悟公共藝術作品所要傳達的理念和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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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

吉林建筑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