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念德
這兩年,筆者每當在電視里、報紙上、網絡中,看到中國軍人“無私奉獻”的先進事跡,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曾在臨戰訓練中,重傷致殘的老班長徐華利。
1973年12月入伍的徐華利與筆者同在步兵第187團82無后座力炮連六班當兵,他是班長,筆者是一名新兵。
1979年2月,南疆邊境自衛反擊戰打響,部隊枕戈待旦,做好了隨時開拔的一切準備,團炮兵連也開赴指定區域進行臨戰強化性訓練。那個年代,部隊的裝備還比較落后。團營屬炮兵在確定和修正射擊諸元時,仍然靠目測、聽聲、看光、數秒等原始方式。
1979年3月11日下午,連隊進行觀察炸點訓練,連長要派一名班長到遠方數百米處施放炸藥包。徐華利立即向連長請纓:“我多次放過炸藥包,這個我熟悉,我剛當排長,就讓我去吧。”得到連長的批準,他就背起炸藥包、雷管和導火索,到數百米外顯示炸點。誰也沒有想到,過去拉掉拉火管的拉環、導火索燃燒、雷管的引爆需要數秒時間。可是,在當天雷管引爆炸藥包的時間異常短。一聲巨響過后,徐華利全臉血肉模糊,肌肉被撕掉,左前臂被炸飛,前胸到脖子多處受傷,昏迷在血泊中。他被緊急送往師醫院簡單處理后,轉入平涼陸軍第六野戰醫院搶救。幸運的是他的生命保住了,但雙眼球摘除,左前臂高位截肢,面部疤痕累累,雙眼徹底失明,被評為特等傷殘,并榮立三等功。
當年懷揣滿腔從軍報國夢,在任職剛滿一個月的排長崗位上受傷致殘,無法在軍隊繼續工作。1986年按正排退休,移交到山東省陽谷縣民政局軍休所安置。
徐華利回到地方后,主動擔任陽谷縣城鎮中學校外輔導員。在那里,該校學雷鋒小組的郭春蓮,被他的英雄事跡和生活困境所感動,便立志終生做徐華利的“眼睛”,和他相伴終生,并一起贍養老人,哺育兒女。1992年郭春蓮滿20歲,剛符合法定婚齡,面對徐華利前妻留下的兒子,面對一結婚就當后娘的現實,面對社會上的冷言冷語,她打破世俗的偏見,毅然決然地嫁給比她大18歲的徐華利。
徐華利負傷后,他母親因心理遭受沉痛打擊,導致精神嚴重失常,近乎呆癡狀態,自己出門找不到回家的路,還經常將洗衣粉當白糖吃。他父親因精神刺激得了嚴重的高血壓和心臟病。從1990年開始,二老生活就都不能自理。郭春蓮自踏進婆家門的那天開始,就一邊精心照料丈夫的生活起居,一邊侍奉公婆,同時還撫養兩個幼兒。特別是二位老人在生命的最后幾年里終日臥床,郭春蓮不離不棄,和身殘的丈夫一起精心侍奉二老的吃喝拉撒和擦身清洗,一直到1999年和2007年,先后把公公和婆婆送走。
1997年,他們的大兒子徐寧剛滿18歲,正是家中最需要人手的時候,他們想國家忘小家,毅然決然地把孩子送去福建當兵,報效祖國。
徐華利多次動情地給戰友們說:“春蓮是個好妻子,她不僅是賢妻良母,還是一位非常孝敬的兒媳婦,我的父母都是在她的懷抱中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春蓮對我、對我們全家所作出的犧牲太大了!”他還發自內心地說:“負傷是我人生中之不幸,但遇上春蓮又是我人生中之大幸”。
郭春蓮這幾年又身患重疾,每周要做3次血透,但她強忍病痛,一邊治病,一邊料理家務,一如既往地當好丈夫的“眼睛”。
徐華利在負傷后的40多年里,他甘于寂寞,淡泊名利,默默地忍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傷痛,承受著生活上的多種不便,以一個特等傷殘軍人的奉獻,從未向黨組織邀功領賞,從未向上級領導伸手要求照顧。

徐華利寬厚謙和,性格堅毅,坦然豁達。負傷前,他是部隊一名非常優秀的基層干部。到軍休所以后,他克服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鍛練生活自理能力。現在自己能上下樓,能做飯,能帶孩子,還能在陽谷縣好幾所學校當校外輔導員,被師生稱為“編外好老師”。
郭春蓮是一位“道德高尚、情操純潔、品格偉大、心地無私”的女性,她崇尚英雄、尊老愛幼、熱愛生活。“至善至美、至賢至孝”。她無愧為戰友心中的好軍嫂、丈夫身邊的好妻子、公婆床前的好兒媳。
英雄和他的“眼睛”,事跡平凡而偉大、生動且感人,昭示人們:做人要淡泊名利,做事要腳踏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