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梅墨生老友:
驚聞凋謝久傷懷,難忘鷺門暢敘來。休看藝壇如織錦,詩書畫印缺全才。
—洪惠鎮(廈門大學藝術學院教授、碩士生導師)
冀北有才子,梅郎號墨生。狂來輕世界,揮手太極驚。丹青皆古調,瘦硬成書名。盛年正叱咤,憶昔淚縱橫!
詩注:14號(2019年6月14號)下午在倫敦寫的悼詩,15號早上在倫敦時間7點過發出,在北京已是下午了。我請侯勇從“書法在線”上搜到兩張老照片,但實際上我與墨生最后一次通微信是今年5月5日在日本京都時。微信曰:“最近我在日本旅游時,聽錢陳翔和鄒濤給我說起你生病做手術的問題,特致以問候。人生的身體狀況和事業經歷同樣,必有起承轉合,不會一條直線,而關鍵在于精神力量的指向。足下深通天人之理,慢慢調養,自己會不斷贏得脫胎換骨的階段性更新。你尚年輕,所以不要性急,度過一段低潮后,身體自會強健起來,事業更會發展!聊致數語,以當探望!”誰知已成訣別!
—劉正成(國際書法家協會首席主席,《中國書法全集》主編,北京大學、中央美術學院等多所院校客座教授)
墨生擅作詩,每有新作,便發了過來。本人雖不寫詩,但梅詩必讀,感其清麗雅致,直抒胸臆,一如其行草書般俊雅遒勁、情趣盎然、清新脫俗,全然不似塵世間流行酸腐強愁扭捏做作之風。這自然與其博覽群書、涉獵古今經典,在理論素養上基礎雄厚、縱橫捭闔分不開。
墨生與我同為酒友,閑來一起暢飲,十分盡興。記得他上次電話的最后一句“有空咱再喝兩盅”的豪約,唉!誰料

在中央美術學院講堂上 1999年

李可染先生指導習作 1986年
梅兄,請一路走好。
—白煦(中國書法家協會原副秘書長、草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
老友梅兄,一路走好!第一次見墨生梅兄是1990年夏在劉恒兄家。劉恒兄當時住工體附近,那天,王鏞先生、叢文俊先生也在,大家聊得挺開心。梅兄給各位大伽算了命,內容已記不得了,好像就說我命好,沒具體說 又過了若干年,梅兄說想游一次日本,經旅行社朋友安排,陪梅兄一家同游京都、大阪、奈良、富士山、東京梅兄在寒舍為作花卉冊頁、行草書長卷留念(九松園寶物)。在東京,陪梅兄逛古董店,梅兄購得巨硯一方、吳昌碩書法紈扇一幅。近年多微信交流。梅兄有詩才,每有所作便傳來拜觀,余不擅作詩,也只有點贊的份兒。今年梅兄說得病住院,3月份正值我在中央美術學院書法系任教,約了個時間專程前往探望,大約是手術的緣故,一見頗為消瘦。老友見面,說說笑笑,也是為了能讓梅兄開開心,意在希望梅兄放下一切,安心養病。當晚在梅家吃的飯,飯后告別,當晚略有涼意,梅兄執意要送出大門,相約今夏梅兄遷新居后再去拜訪,不想竟成了永別。
—鄒濤(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篆刻藝術院研究員,《中國書法》《藝術品》雜志編委)
也是前年,墨生兄在榮寶齋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書法文選,也約我寫幾句話,我寫了這樣幾句:“對于三十年風起云涌的當代書壇而言,墨生兄可謂是一位積極的參與者,深沉的思考者,同時又是一位冷靜的旁觀者。作為書法家、文化學者,他一直在深情地矚望書壇。所以他關于書法的文字和思想,應該是最貼近書法的本懷的。這一點,我始終深信不疑。”
這是我對墨生兄文字的評價,其實也是我對他人的評價。
今年春節前,榮寶齋書法院舉辦的“陌上花開 全國名家邀請展”,墨生兄也寄來一件他的自作詩,我以“一如化蝶梅處士”為推介辭(一如化蝶,是他書法文選的書名),未想到墨生兄此刻真的是“化蝶”而去,去做他一生未竟的、斑斕的莊周之夢了。
人生如夢。今于墨生兄的離去時,我才倍感這“夢”的真實意。
—王登科(榮寶齋書法院院長,榮寶齋《藝術品》期刊主編,故宮博物院中國書法研究所客座研究員)
墨生兄自作《花甲虛度》詩云:“板蕩崎嶇六十春,也曾憂道也憂貧。繁華偶看居燕市,蕭索當時辭海濱。夢重三山今日事,身嘗百味過來人。小園鵲戲新枝上,始信東風己逡巡。”雖尾聯充滿期望,但首、頷、頸三聯之愁苦姿態洞然分明。墨生兄眼明心正而口直無忌,工作中難免會得罪某些領導而不肯茍且,故任國家畫院理論研究部副主任有年,卻不得重用,策劃、組織了許多重大學術活動而沒有回報,不如意之感難免郁積于胸,這也可能是墨生兄身患惡疾之原。
墨生兄成名早,三十六歲后效法前賢歐陽文忠,自號“覺公”,不熟悉者也每每誤識其為垂垂老者。于是在恒廬展前言的最后一段,我寫道:“墨生蓄須短鬢,面癯額蹙,為人質樸,一派古風,初識者每誤為翁。究其實,年方四十又六,正屆盛年。而積淀漸深,修為日淳。墨生自號t覺公?,顏齋t化蝶堂?,短視若吾,亦知其化蝶不遠,大覺可期,吾于墨生有厚望焉。或以斯言為諛,則證之時日,可乎?”豈料天妒英才,終究未能享高壽、得大成。至于有人以輕薄無賴的口吻攻擊其養生而未能享大壽,則大失厚道,忠恕全無,不值得與之論爭矣!
—毛建波(中國美術學院中國思想史與書畫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
驚悉梅墨生先生仙逝,甚為哀痛。感念兩岸書畫一代宗師梅墨生教授,推動兩岸藝文交流,弘揚優良文化,傳承書畫藝術,對教育及中華文化貢獻之卓越成就,功德巍巍。梅墨生先生是享譽國內外文學藝術界的著名書畫大師,并曾擔任本校書畫藝術學系碩博士班客座教授,學術涵養高深,極度受到學子推崇。梅墨生先生的逝世是國際文學藝術界巨大損失,更是我校我系之折損,我謹代表臺灣藝術大學美術學院書畫藝術學系全體師生以及我個人的名義,對梅墨生先生的逝世表示深切的哀悼,并向梅墨生先生的家人表示誠摯的慰問。
我們一定化悲痛為力量,努力完成梅墨生先生生前心愿,做好兩岸三地文化學術交流。
—李宗仁(臺灣藝術大學書畫藝術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系主任)
驚聞覺公梅墨生仁兄謝世,人生無常,詩以懷之:
島上勤修武與文,松間禪悟志凌云。京華學業誰評定,一紙清嵐足逸群。
拜手于蘭州道中。
—吳占良(中國書法家協會副秘書長,河北省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國家一級美術師)
墨生先生覺公遽歸道山,令人震驚而又痛惜。他是一個時代的標志性人物之一。他出道之時,正是書法從邊緣化狀態重新回歸文化序列之際,百廢俱興,他以頗為犀利的批評,開一時之風氣,引起廣泛關注,也引起或隱或顯的爭議。因為“書如其人”等觀念的影響,批評是要承擔很大的人際風險的。我原本以為,這也許影響了他后來的某些發展特征,比如一直有些特立獨行。然而現在細細回思,特立獨行其實是因,不是果,正是因為敢于而且有能力獨持己見,才有那份批評的勇氣。

梅墨生 黃河乾坤灣與伏羲村遠眺 33cm×45cm 紙本墨筆 2015年

梅墨生 行書開張奇逸五言聯 138cm×34cm×2 紙本設色 2015年
也是因為獨持己見、特立獨行,他后來的道路一直與眾不同。藝術風格的追求并不見得離經叛道,但非常肯定、十分堅執的“自我”,始終在場,很難看出明顯的依傍,更沒有任何隨大溜的痕跡,但你能深刻地感受到他為了進入書法和文化的深處所付出的努力。因此,在喧喧鬧鬧的三四十年里,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既深入其中,又遠出其外,一離一合之間,形成特別的張力、特殊的氣場,今人而滿含古韻。
在壽數大為提升的當代,五十九歲仍可謂英年,如此棄世,不僅是他本人之恨事,也應該是書法之憾事,因為,在新時代的發展中,仍然需要這樣的特立獨行,需要這樣的張力和氣場。
—葉培貴(首都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
鶴夢九天去路長,白云蒼狗費評章。梅花嶺上香尤烈,座下灌夫酒未央。
時客漳州,驚悉覺公仙逝,不勝哀惻岑寂,痛草數句以寄哀思。
—買鴻鈞(北京畫院專職畫師,國家一級美術師,廈門大學藝術學院客座教授)
與老梅,已交往二十余年。
我們為唐山同鄉,一同赴永康方巖的寫生,臥鋪途中那么多至深的談話;一起住在峨眉山萬年寺中數日的陰雨,一起攀登金頂;一起到秦皇島鑒賞字畫;一起在太原參加紀念傅山的論壇,一同赴龍山石窟的游歷;一起在景德鎮的畫瓷;2002年與朋友們一起創刊《中國書畫》時,在六鋪炕經歷那些令心情起起伏伏的日子;2005年至2007年底在中國畫研究院及更名后的中國國家畫院一起做“二十世紀中國畫名家作品系列觀摩活動”等6次展覽;2015年初他來參加恭王府藝術中心給我舉辦個展和研討會 點點滴滴,太多的交集,太多的相處,太多的感受。
人生若何?何若人生?
生命,如此熾烈,又如此脆弱。
人生或許只是一句“且行且珍惜”所可一帶而過的旅程,又何嘗不是一句“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所可概括的喟嘆?
想起2013年他邀我為他廣東展覽寫的那篇文章。那一時期筆底艱澀,拖了很久才完成,最后成稿,篇名《老梅心中的春夏秋冬》。老梅收到,甚歡喜,后刊發多處。
而今,斯人已去,感喟萬千,編發以記,謹致祭念。
—王東聲(北京理工大學設計與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我跟梅先生認識是通過王強和老樹組織的學校兩次活動。我對梅先生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梅先生比較儒雅,學術造詣也非常深,為人挺豪爽。
有一次他在當代書法研究中心討論會上發言,講得非常好。他講了一些對當代書法研究的思考,很直爽,對于當代書法的理論研究和創作,能夠開誠布公、直言不諱,甚至一針見血,很有見地,很有水平,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聽了很有收獲。
還有一次梅先生來學校看我們的書法展覽,對學校書法作品總體水平給予了高度評價,同時也指出了存在的問題和不足,很真誠,很實在,讓人心服口服。有的時候在書畫頻道做些講座,講的也非常好,對山水畫、花鳥畫的講解都非常到位,我覺得受益匪淺。我也看過他的作品,感覺他的格調很高,對中國傳統書畫藝術有自己獨到的理解,能夠反映他的心聲和對當代書畫的思考,水平很高,令人敬佩。梅先生去世,應該說是中國書畫界、書畫理論界的很大的損失。梅先生對書畫理論研究和實踐孜孜不倦的精神和嚴謹治學態度,是值得我們大家學習的。
—陳明(中央財經大學黨委副書記、研究員,中央財經大學當代書法研究中心執行委員會主席,北京市昌平區政協委員)

梅墨生 古意山水 138cm×68cm 紙本設色 2007年
梅先生不但懂畫,更讓人過癮的是即興點評,總是可以點到實處,點到不經意處,三言兩語,精辟而富文采。他從內心敬佩黃賓虹、齊白石、李可染,對這三位大師理解、研究得透徹,辦展覽,出畫冊,寫文章,傾注了熱情,真知灼見躍然紙上。同時,梅先生是一位藝術的實踐者,他的字和畫安靜有內涵,形簡意不簡,栩栩有生機,才情使然。2016年,“俺老孫來也 覺公戲畫孫大圣作品展”在北京舉行。記得開幕那天,觀者如潮,人們在畫前駐足,或是會心一笑,或是凝神細思,流連忘返。這兩年,與梅先生見面漸少,有幾次,約好有空見面聊天,一直錯過
—胡妍妍(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董事總裁兼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