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破局

徐善來

技術驅動

在這場疫情危機來臨之前，時尚行業對科技的態度似乎總是曖昧不明，一方面希望以科技重新塑造時尚的先鋒形象，而另—方面，技術對傳統發布展示模式的沖擊又使得業內總是對其點到為止。然而在當下，科技已經不再是單純為時尚展示錦上添花，尤其是時尚短視頻，起到了為維持行業周期性運轉雪中送炭的角色。

一場場以時尚短視頻為媒介的發布從男裝周率先發起，到7月的高級定制時裝周迎來一輪高峰。在疫情沖擊下兩三個月內，對于歷史悠久的品牌來說，插上新媒介技術的翅膀，能讓過往的品牌文化、傳承以更具神話性的方式展現，而不只局限于對傳統秀場的直播。

Dior創意總監MariaGrazia Chiuri從二戰時期巴黎高定設計師們的解決方案入手，引入Thea tre de la Mode（時尚劇院）的概念，將本季的禮服制成迷你大小，邀請著名導演Matteo Garrone拍攝了一部時尚短片，不同于人們對傳統的時裝視頻展示先入為主的預想，影片構建了一個如同古羅馬詩人描繪的夢境，身著制服的雙胞胎服務生穿越樹林、山澗，將擺滿整箱高級定制模型的行李箱獻給林中仙子，上演一出超現實版的夢幻定制場景。正如Maria Grazia Chiuri所言：“疫情期間，我們思考的更多，反思的更多，也夢想著更多。超現實主義能讓你夢想成真，高級定制時裝也應該如此。”

提到時裝電影，這一領域的先鋒，攝影師Nick Kniqht及其個^工作室SHOWstudio顯然最有發言權。MaisonMargiela創意總監JohnGalliano與Nick Knight雙方的團隊利用兩個月的時間，重新審視了時裝電影在當下這個充滿不確定的世界中的作用，采用熱像儀、Go-Pro、監控攝像頭、無人機、視頻會議、X光效果等一系列在特殊時期能夠制造視覺沖擊的技術手段進行拍攝，John Galliano本人亦親自出鏡，最終剪輯成一段近一小時的影像，稱之為時尚紀錄片更為恰當。片中囊括了系列設計的靈感來源、制作手法、視頻討論、造型拍攝等有關高定幕后的各個環節，將時裝領域私密且不曾為外人道的細節全數展現。

而Pierpaolo Piccioli則堅持為Valentino營造高定幻境，巨型的裙擺、羽毛和流蘇裝飾需要模特們站在高臺或是坐在威亞上才能充分展示，讓人絲毫感受不到場外現實世界的危機四伏。15款禮服皆以圣潔的白色與銀色制成，為Nick Kniclht的時尚視覺提供了絕美的畫布，在數字投影下幻變成一簇簇盛放的花朵飄蕩在空中，比以往任何高定秀場都更接近理想的夢境。

放慢節奏

如果說短期之內，視頻技術成為時裝發布的必要媒介，那么把眼光放長，疫情所導致的進度放緩、計劃延期，也迫使時裝業思考原本的運作模式，修改既定目標。同樣，當下緊鑼密鼓的時裝進程對年輕設計師來說也并不友好，即便是擁有充足財務支持且廣受好評的Sies Marian也在固化的節奏體系面前宣布停止運營，是時候給過快的時尚節奏按下慢速鍵了。

這輪反思和倡議的聲音最先來自在行業中沉浸了數十年的獨立設計師們。5月初，以Dries Van Noten、LaneCrawford及Joyce集團首席執行官And rew Keith為首的一批品牌和零售商共同發表了一封公開信，呼吁行業重新調整產品的發貨時間，使之與現實世界的季節相契合，將春夏季推遲到2月至7月，秋冬季節推遲到8月至1月;而在折扣的問題上，他們希望零售商能夠將季末折扣的時間縮短，推遲到每年的1月和7月。該提議得到了諸如Altuza rra、Thom Browne、Torv Burch、Marine Serre和Croia Green等熱門品牌的支持。“我們有責任在負責和尊重創意的前提下創作，這才是真正驅使我們前進的東西。”DriesVan Noten坦言。

對于更大體量的品牌來說，節奏上的放緩首先體現在時裝秀的精簡和壓縮上。4月，SaintLaurent率先表示將缺席9月的巴黎時裝周，并重新制訂今年其他時間的時裝秀安排。Gucci創意總監Alessandro Michele也坦陳將重新評估傳統時裝秀的意義，并開始全力進行改革，未來將不再按照季節進行展示，時裝秀的節奏也會縮減至一年兩場，在剛剛過去的2021早春時裝季中，Michele的愿景便有所體現：Gucci設計團隊中的成員被選為模特，省去了多余的修飾，在類似于電腦頁面的圖片加載與展示過程中，每一位成員的職位和分工以手寫便利貼的形式添加在圖片上，超越以往時裝秀所傳達的精英主義態度。

除了時裝秀本身節奏的變動，品牌在社會責任上的行動也比以往有了更大的視野和格局。或許在此之前，環保可持續問題才是時尚行業道德領域的核心議題，如何完成當年制訂的減排節能方案才是當務之急。而當疫情來襲，無論是品牌還是個人，都在被一種責無旁貸的使命感召喚，擺脫艱深晦澀的可持續報表和既定目標的束縛，于實際行動中生成一股強大的凝聚力，卸去矯飾，觸及時尚產業的人性與本能，這才是變化本身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