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話巖茶

王浩亭

游覽天游峰景區后，回到武夷山市火車站準備返程。隨意走進站前廣場的金正源茶樓，寬敞的大廳，裝飾古樸而典雅，在左側靠近窗戶的低平茶桌旁圍坐著幾個人，正聊得熱火朝天。見我走進來，一個女人站起身來，淡灰色的裙裝包裹著嬌巧的身軀，黑發輕瀉如瀑，肌膚白晢閃著光澤，熱情地招呼我：“請進，朋友，到我們這兒做客，免費喝茶。”那氣場一看便知是女主人無疑。

我熱情地和桌旁的另幾個客人打了招呼，茶桌上茶海、茶具、盒式袋裝的茶葉一應俱全。 剛坐下，只見女主人靈巧地打開桌上的一盒茶葉，里面的茶葉呈青褐色、條形狀、潔凈油潤。取出若干，另一邊的電水壺正在蒸騰著熱氣，隨手沏上，蓋上壺蓋，將水全部瀝出，洗茶后再沏。然后麻利地從精巧的雕花瓷盆里夾出用熱水燙過的茶盅，一一斟滿，笑盈盈地開口：“請，這是三年的武夷巖茶。”

我雙手接過茶盅，只見茶水呈深橙黃色，散發淡淡的鮮銳氣。輕啜一口先是清香，再呷便是醇厚的濃香在唇齒間蔓延。我發現沏不同的茶葉，女主人使用不同的茶具，有瓷制蓋碗、玻璃杯、泥盅，那把精妙的茶壺，壺蓋上是惟妙惟肖的臥牛，整個壺身裹著一層包漿，愈發顯得古色古香。她見我盯著壺看，微笑地告訴我：“養了好多年了，算算我做茶葉生意也20年了，一直跟著我。”說著話抬手將頭泡茶水又潑在泥壺上。這微小的動作透著一份自然和嫻熟：“請，這是當年的武夷巖茶。”我再端起茶盅，頓覺香氣撲鼻而來，金黃色的茶水清澈明麗，和三年茶相比較淡了些，卻香中有鮮。我細細地品味，啜咂之間愈來愈覺得這道茶性情中庸、溫和、甘馨，雖乍一入口稍有苦澀，但很快生津回甘，喉嚨滑順。

“真是好茶。”我輕輕地放下茶盅，急忙向女主人請教：“武夷山是烏龍茶的產地，武夷巖茶和烏龍茶是什么關系呢？巖骨味道究竟是什么？大紅袍是哪類茶葉？”見我一連串地發問，她抬起美麗的臉龐，深邃的眼眸盛滿了笑意，隨手理了一下額前的烏發：“武夷山平均海拔650米，多濕、多霧、多雨，日照短，冬暖夏涼，奇特的丹霞地貌和土壤條件，使武夷山既是旅游勝地也是茶葉的王國。”聽她說話總是不急不躁，娓娓動聽：“沒錯，武夷山盛產烏龍茶，烏龍茶屬青茶類，半發酵。茶農們利用深坑巨谷中的巖凹、石隙、石縫，沿崖邊砌石岸，構筑盆栽式茶園，巖茶因此而得名。”女主人笑聲如鈴：“武夷山方圓60公里，巖巖有茶，非巖不茶，所有產于武夷山的烏龍茶，通稱為武夷巖茶。”一番話，使我頓時明了。

女主人一邊手不停地泡茶、續水，一邊朱唇微啟：“武夷巖茶之魂是其所獨有的巖韻。”說著話側臉看了我一眼：“所謂巖韻，就是你剛才問的巖骨味道，講究活、甘、清、香四個字。香，包括真香、蘭香、清香、純香，四種香的融合，使得茶香純粹。清，是湯色艷亮，沒有任何的異味。甘，是茶湯鮮醇可口，有回味。活，則是指品飲武夷巖茶時特有的心靈感受。”說到這里，頗有幾分動情：“真正好的武夷巖茶是以活為上，也是品飲武夷巖茶的最高境界。”

淺酌細品間，大廳里輕柔的音樂緩緩襲來，更增添了些許謐靜之感。我端著金黃泛亮的茶水，打量身邊知性、開朗的女人，婉若星斗的燈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躍，清幽幽的眼睛里閃動著迷人的風情。茶葉作為大自然的產物，深得自然的秉性。茶性儉，苦而后甘，它的儉樸、清淡、和靜、健身的特征，都和中國人崇尚先苦后甜，溫和謙遜，寧靜淡泊，恪守本分的思想相吻合。

星兒剛剛跳出天幕的傍晚，坐在飛馳的返程列車上，凝神窗外淺淺暮色中的閩北大地，內心依然是難以割舍的眷戀。和女主人分手時相約，明年采茶期我還要再來，要帶我體驗巖茶獨特的制作，要聽她講述大紅袍的前世今生，肯定會有更精彩的故事，怎能不令人充滿深深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