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梯的拐彎處外一章

李海軍

歲月很堅硬。讓人聲鼎沸的倉庫，在時光的轉彎處，瞬間碎了一地。

沉寂中，木門斑駁，欄桿蝕銹，像一枝秋葉。

歲月是肥沃的土壤，讓破敗的倉庫在某天生根發芽，在城市深處開出的一朵向日葵花，驚艷奇絕。

陳釀的景致如酒香彌漫。

輕風拂著，午后光陰恰似老茶：圖書館在二樓，書香盈盈。靜謐的墻磚上，投影著一抹讀書的背影。

我坐在樓梯拐彎處的椅上，等一個朋友。

仰望處，瓦一綹綹排在巨大的卯榫間，厚重寧靜。我卻想到下雨，能享受雨打瓦聲的意境。

樓梯間空間很高，似乎讓我跌坐井底。

鐵柵欄般的窗戶，點綴出深深淺淺的畫面：

清亮的天空，一角屋檐翹起;一處平地上，小樹斜著;窗沿上，爬山虎的藤蔓兒若隱若現，如點點淚花。

此時，我想象著發黃的書頁，記著一個純白的情意。

一座閣樓

誰把一座閣樓遺落在古鎮的中心，紅瓦雕窗，柳葉簾門。

誰把一棵樹種在閣樓的壁上，連著天上的一朵云，在飄。

那穿堂的風，脆響的木板，塵封了誰的粉紅，誰的遺憾，一聲琴瑟，半聲鶯啼。

有著誘惑的木梯，窄窄的，旋著向上，那些足印讓每一階都有些慘白。我們依著，有溫度的扶手，有了手掌一樣的紋。

閣樓，很空，空得像一張紙。空著，誰也不能添上半個字，露出半個愁緒。只想象著：燭中的一曲兒，簾后半壺熱酒。

閣壁，隱約勾勒一些線條，恰是干凈、抽象的圖畫。

風從四周吹來，閣樓里格外清新通透，誰能在閣樓里迷糊，只有沉醉。

透過窗，山林茂密，田野寂寥，池塘半水。眼前，重檐疊瓦處，一叢三角梅紅紅的點綴其間。

下樓很慢，每一個登樓人的表情，隨著階音一步一步有節奏地震顫著。

閣樓在背后竊竊私語，誰又擾了一世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