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人稱,即第二人生。
如何擁有另一種人生,我想,從第二人稱入手,必將得到不錯的答案。
第二人稱即你。與你相識,即對自己的重新審視。古希臘哲人說:認識你自己。也就是對第二人生的最早提示。
總是沉溺于自我的圓周之內,反而會經常迷失;跳出自我,就會發現一個新的領域。
把自己當作一個對等物,抬起右手,說:“你和我相同的在哪?與我相悖的為何?”這需要勇氣和智慧。我是否擁有這些?
往往是這樣:當關鍵時刻到來,我們只抓住自己,考慮自我,很難換另一種角度。設身處地置身其中太多,隔岸觀火由此及彼太少。
這使我想起幾年前的一句話:即使我的名字已開始流血,這次我是否能渡過去!
2
夜深人靜。在青蛙的鼓噪聲中,我點燃酒盅里的酒,熄滅電燈,在黑暗中凝視一簇藍色火苗熠熠生輝。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酒香。無數細小的昆蟲圍繞著火苗起舞。我能見到它們透明的身軀在火焰中受傷、墜毀。
燃燒的液體,仿佛靈魂深處的光芒。我如何能夠承受這深夜的刺激?酒是來飲的,現在它在燃燒,通過空氣中的氧燃燒,燒痛了我的呼吸。
但是,大片青蛙還在離我十步之遙的窗外鳴噪,自由自在,心安理得,不理睬一個深夜無眠的人,被酒的火焰燒得面目全非。
3
山居九日。我一直想寫一篇山居的文字。比如一間石頭房子,在滿是巖石的山間,一只老狗臥在門口的青石板上,悲哀地注視著滿目的石頭。這是石頭的世界。石頭房子里住著一個內心壘滿石塊的老人。這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我不知道該怎樣更深切地表達一個內心蒼涼的人如何面對這寂寥的風景時所產生的獨特的感受。
外面的世界和內心無語的獨白相對構成怎樣一種用語言無法描述的人的窘迫。
用石頭建造殿堂,亦可用石頭構造墓穴。
而一個內心孤苦的人,和一塊石頭的表情有什么區別呢?總是太多太多的無語。
雨季到來,整座山流下的淚水,滋潤了無數自石縫間掙扎而出的野草。滿目的青色,令冷靜的石頭布滿瞬息的快樂。
那個老人走出石頭房子。
那條老狗不知去向。
4
又到青蛙季節。
居所的前方,此起彼伏的蛙鳴令我的內心充滿祥和。從前寄居的地方,也曾被蛙鳴包圍。這就是在鄉下居住的好處:無論有意還是無意,都同大自然處于一種默默的交流之中。從人的自身結構來看,這種環境,是最能引人入勝和心曠神怡的,堪稱心理與自然默契之佳境。
我對青蛙這種活潑好歌的小動物充滿好感。這不僅在于它同季節的美好關系,更重要的,是它喚起了對無憂無慮之年華的回憶。它就是一個人的童年。想一想葦塘、水田及溪流,想一想沒至足踝的野草,乍然雀躍的小小青蛙,怎不令人砰然心動?
5
翻一翻過去的筆記、書籍,你就會發現一個不知何時已經走失的自己。
雖然沉溺于過去太深有害無益,但還是請你停下來,檢查一下自己的行李,是否遺失了什么?
貴重的金子?生命的頓悟?不經意的淚?一把為你報仇雪恨的刀?青春?
或許一個無人知曉、刻骨銘心的愛情故事?
曲折縈紆的一段心路歷程?
一束詩稿?
一根斷發?
夾在書葉中的一片秋天?
前路正長。回味之后,或許你對未來會有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作者簡介:杜康,本名張旭,男,天津薊州區人。1965年10月出生,1989年7月畢業于南開大學中文系。習詩多年,天津作家協會全委會委員,在《詩刊》《詩選刊》《詩歌月刊》《青年文學》《飛天》等多家報刊發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