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企和諧，從坐下來談談開始

于璇

初春的沈陽乍暖還寒，沈陽市總工會權益保障部里，企業和職工打來的咨詢電話此起彼伏。“什么時候能復工復產？”“疫情期間，職工工資還能不能發放？”……每一個咨詢內容，沈陽市總工會權益保障部工作人員都認真記錄，并根據自己所掌握的國家最新相關政策，做細致耐心的解答。他們知道，每一個咨詢電話都與企業的命運、職工的生活息息相關，都與企業復工復產快速進入良性循環、平衡穩定勞資關系息息相關。

借助入企宣傳疫情防控知識的機會，沈陽市總工會對市內各類企業進行了深入調研。結果顯示，受新冠疫情影響，很多企業都面臨較大的生產壓力，職工面臨待崗、失業、收入減少等風險，勞動關系不穩定性增加，勞資矛盾拉響警鈴。 隨著國家有序推動企業復工復產最新政策發布，沈陽市總工會領導班子意識到，統一的認識，規范的標準，完善的組織，對疫情下促進企業復工復產，幫助企業穩定職工隊伍是多么的重要。

建立制度、組建隊伍、開展工資集體協商，這是沈陽市總工會最終確定的“三步走”戰略。隨即，沈陽市總工會編寫了《共商共諒妥善處理復工后企業勞動關系告知書》《關于妥善處理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期間勞動關系問題相關政策文件匯編》等材料。2月26日，沈陽市總工會又下發了《關于組織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隊伍深入復工企業調處勞動關系工作方案》。

按著《方案》要求，沈陽市總工會和各區縣（市）總工會立即成立了工作領導小組，組建了由173人組成的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隊伍，并針對企業存在的不同情況、不同事件、不同原因分類列出工作計劃，針對勞動報酬、社會保險、帶薪休假、福利待遇等14項涉及職工切身利益的問題，“包片”深入企業調研、指導。

回顧半年來的工作經驗，沈陽市總工會副主席王靜深有感觸地說：“建制是開展工作的基礎，有了制度就等于有了標準。疫情期間，待崗職工工資如何發放、工作時間如何計算、勞動安全和衛生如何保障，這些在制度里都寫得明明白白，全市一盤棋，我們工作起來準確、規范。”

“好制度還要有好隊伍去推進，組建一支有經驗、能戰斗的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隊伍，跟市總出臺的文件同步提上了工作日程。”王靜說。

夯實基礎，擴充人員，沈陽市總工會在全市13個區縣（市）原有1名～3名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的基礎上，又吸納了大企業工資集體協商代表和有專業知識的工會志愿者，將這支隊伍規模擴充到173人，他們用靈活快捷的方式“包片”，深入企業開展指導工作。

所謂“靈活”，就是不搞規模化，不給企業添麻煩，工資集體協商指導員三兩個人組成一個工作小組，每個工作小組對接一個企業，在企業用政策宣講、隨時隨地培訓等小快靈的方法，把國家政策法規和工會舉措，一對一、點對點進行講解、普及。同時，沈陽市總工會領導班子組建了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微信工作群和QQ工作群，開通了熱線電話，圍繞“援企穩崗”，讓全市區縣（市）總工會及時反饋指導員遇到的實際問題，并因企施策予以指導解決，做到清楚輿情，研判及時，力促行動準確高效。

有著多年工資集體協商經驗的劉永和感受頗深。劉永和一直在沈陽高新區 渾南區總工會從事權益保障工作，是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隊伍中的骨干。他每天都要和企業、職工打交道，對區內中小企業的情況非常熟悉。沈陽市總工會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隊伍組建后，他與五三街道的李恒軍等8名同志在轄區內并肩作戰，這8名同志都有豐富的基層工資集體協商經驗，每兩人一組，按“包片”規劃，一走就是6個星期。

在疫情關鍵期，這支百人隊伍的第一項任務，就是把沈陽市總工會印制的《疫情期間勞動關系狀況調查問卷》發到企業，并以班組為單位，不留死角。企業所屬行業、企業性質、疫情期間主要困難、需要政府多大的支持、對用工成本最大的影響等18項有針對性的問題，在專職指導員的組織指導下，卷卷有著落，項項有回復，有效樣本率達百分之百。隨即，劉永和同8位隊友投入梳理整合工作，形成書面材料上報至沈陽市總工會，成為分析研判影響全市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勞動關系和諧發展原因的重要依據。

職工的崗位能不能保住？疫情打擊下企業依靠什么發展？職工隊伍怎么穩定？工資是否還能繼續增漲？……面對寫滿訴求的問卷，劉永和同8名隊友總結出三大問題：一是企業沒有訂單資金回籠不好，二是生產線面臨技術工人流失，三是企業和職工都不掌握國家政策，各講各的難，工資怎么支付分歧大。

這三個問題，也是173名專職指導員總結出的共同問題。沈陽市總工會通過微信工作群和QQ工作群，統一大家的認識，明確按著國家最新政策和市總的一盤棋思路，規范有序地在企業開展三大問題的指導工作。其間，沈陽市總工會印發的各類政策匯編和告知書等文件資料發揮了大作用。疫情期間無法復工復產的企業，應按照沈陽市最低工資標準的70%發放工資，職工居家隔離期間應按照正常工作支付工資等政策內容，讓職企雙方的忐忑和焦慮，都得到了化解。

政策宣傳發揮了大作用，協商談判更要講依據、見真章。職工提出，工資是否還能實現當年增長？企業答，疫情之下堅持工資增長不現實。《沈陽市企業工資集體協商辦法》第二十一條規定：“企業依據政府發布的上年度工資指導線，通過集體協商的方式確定工資增長幅度。”其中還規定了工資增長幅度應根據企業上一年度經營情況確定漲幅標準的4種情況。

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本著保企業、保崗位、保薪酬的原則，對企業2019年度經營情況進行了解，結合疫情影響和“虧損企業可以在工資指導線和零增長之間協商確定工資增幅”的規定，給出的建議是上一年度可適當漲工資，下一年度不應再漲。這一建議企業和職工都接受，為攜手共擔風雨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王靜說：“這支隊伍不簡單，他們有經驗、懂業務，個個都是勞動法規專家，對企業和職工的情況極其熟悉。更重要的是，多年實踐練就了工資集體協商的技巧，迅速、高效、靈活地開展指導，說話辦事讓職工信服，也讓企業認可、接受。”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中央提出扎實做好“六穩”工作，全面落實“六穩”任務，形成了疫情之下全國一盤棋的工作格局。工會在其中發揮了聚力作用，多年工資集體協商積累的經驗，在維護職工權益的同時，也維護企業的利益，攜手雙贏的理念，力促職企雙方達成共識，建立起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放眼全國的工會組織，南有蚌埠，北有沈陽，構建和諧勞動關系工作各有特色，并蒂著花，得到了中華全國總工會的十分肯定。

疫情期間，安徽省蚌埠市網約送餐行業工會聯合會向全市網約送餐配餐企業發出協商要約，積極推進《蚌埠市網約送餐行業集體合同關于2020年新冠病毒疫情防控期間的補充協議》的協商簽訂，確定了騎手正常出勤工資不少于200元/天，正常送餐報酬每單增加4元～6元的標準。

在相距蚌埠1456公里的沈陽，“保持靈活的協商方式，讓企業生存下去，讓職工工作下去”，是沈陽市總工會的工作宗旨。173名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的經驗和智慧，釋放出了集群效應。因企施策、一企一策的工作方法，凸顯小快靈的優勢。工資向一線傾斜、點對點用工調劑等巧點子、好辦法，讓職企雙方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判成為常態。

2月，沈陽飛馳電器公司采用彈性工作制，經營損失很大，企業既給不出既往工資，又擔心技術工人跳槽，陷入了兩難境地。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提議召開協商會議，給出的建議是：在工資總量不漲的前提下，薪資分配向一線傾斜。

協商當天，企業方代表和職工方代表坐到一起，在專職指導員的主持下，先面對面坦率地講困難。職工方代表馬巖說：“受疫情影響，部分職工到廠復工或線上辦公，應當發部分出勤工資。”職工方代表于超群補充說：“車間職工平時拿計件工資，受疫情影響，計件量減少，工資過低，公司應該考慮物價因素重新計酬。”

看見企業方代表面露難色，專職指導員按著沈陽市總工會的一盤棋思路和最新文件規定，用互換角色的方法，梳理勞資雙方各自的難處，順勢提出多為對方考慮一點兒的道理和工會方給出的辦法。職工方代表和企業方代表都有所觸動，馬巖說：“大河有水小河滿，這個道理職工懂。疫情是百年一遇的大災，太特殊了，我們明白企業的難處，愿意跟老板共克時艱。”企業方代表潘世一眼圈紅了，有些哽咽地說：“職工是企業的財富，每個職工背后還有家庭，都指著收入過日子。你們這么體諒企業，我們非常感動，在這里，向你們承諾不裁員，高管表示了，將降薪節省出的薪酬向一線職工傾斜。”

協商會圓滿結束，工資發放方案迅速形成。車間一線職工工資與正常生產工作標準一致，辦公室復工職工在沈陽市最低工資標準70%比例的基礎上加績效工資，高管主動降薪50%。

幾乎與此同時，在沈陽長春汽車零部件有限公司的會議室，沈陽市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正在和企業工會干部一筆一筆地算賬。“沈陽市的最低工資標準為每月1810元，按這個標準發工資，扣除五險一金，只剩1210元……”看著這一數字，專職指導員和企業工會干部下意識地對視，這點兒錢能維持生活嗎？專職指導員和企業工會干部開始到職工中走訪，了解思想動態、家庭經濟情況和工作需求，給出的建議是就疫情期間物價上漲、中青年職工家庭負擔下的工資，開展工資集體協商。

在協商會上，專職指導員根據企業用工不平衡問題，給出基礎工資加“點對點”用工調劑補充工資的建議。經過幾輪討論，職企達成共識：未復工期間工資按1810元全額發放，并繼續實施年均工資增長機制，工資漲幅標準為3%。企業工會組織安排“點對點”調劑用工，將25名自愿調劑崗位的職工，調劑到南方分廠，南方分廠幾乎未受疫情影響，可以保證這25人收入不減。

疫情讓勞資雙方利益受損，職工的工資訴求與企業運營的困境，構成了矛盾沖突點。工會組織派出的工資集體協商專職指導員，是重要的彌合沖突、平衡利益角色，為企業破解難題，切實維護職工權益，必將有更大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