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香”春

何龍飛

“溪童相對采椿芽，指似陽坡說種瓜”“山珍梗肥身無花，葉嬌枝嫩多杈芽。長春不老漢王愿，食之竟月香齒頰”“抱孫探雀留客剪椿芽。無限村居樂，逢人敢自夸”……這些贊美香椿的詩詞之所以能夠流傳千古，除詩人的才氣外，更與香椿“香”春的美妙是分不開的。

我和弟弟從小便認識香椿，只不過，香椿樹較少，便物以稀為貴了。記得有兩棵香椿樹長在故鄉的土邊，冬天只有光禿禿的枝干，無生機。可是到了春天，那些紫紅的芽苞似乎一夜間從枝干上冒出來了，星星點點，分外醒目。

“哦，是香椿芽！”憑著父母傳授的知識，我們胸有成竹地斷定，第一時間把此喜訊報告給了父母。

“幺兒乖！香椿芽出來了，咱家可以改善生活了！”母親興奮得很，夸贊了我們一番。不過，她叮囑我們：等香椿芽長大一些后，再去采摘來吃更為理想。好事不在忙上，慢慢來更有味道。

總算等到香椿芽采摘得的時候了。我們和母親端著盆子，采摘了那些嫩嫩的香椿芽。剎那間，香氣彌漫空中，我們的心兒都快醉了，就連手指上都有濃濃的余香。

母親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剛好遇上“打牙祭”的好機會，父親早已割回半肥半瘦的豬肉。母親決定：香椿芽炒回鍋肉，一定是道美味的菜，可以聞得香香的，吃得香香的，豈不美哉！說動就動。豬肉煮好了，切成了片，香椿芽淘洗干凈盛在筲箕里。那香椿芽與豬肉片一起被倒進鍋里，母親用鍋鏟予以翻炒。“好香！好香！”父親在一旁聞香慨嘆，我和弟弟跟著附和：真的香，好安逸啰！

母親邊炒邊叫我們“莫慌，更香的還在后頭呢”，很快，就起鍋裝盤了，色香味美，怎能不令我們垂涎欲滴！

果真如此！吃上香椿芽炒回鍋肉，嗅覺、味覺、腸胃得以盡情的瀟灑，香得我們的靈魂都快陶醉了。晚上做夢，都還氤氳著香椿芽的香氣，可謂名副其實的香夢。

后來，母親不僅為我們做香椿芽炒回鍋肉，還變換著花樣，做出了香椿芽煎雞蛋、涼拌香椿芽、素炒香椿芽等菜肴，盡可能滿足我們的口味。

可以說，有香椿芽可吃的日子里，不但菜香、飯香、手香、心香、空氣香，似乎春天一下子也香氣裊裊，美得我們對香椿情有獨鐘，樂此不疲。即使香椿芽老了，長成了草綠、長長的葉子，我們都還對香椿芽意猶未盡，回味悠長。沒辦法，只得期待來年的香椿“香”春。在這周而復始的香椿“香”春中，我們愉快地度過了童年時光。

外出讀書后，我們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便很少看到香椿了，也就會滋生思念的情愫。幸好，學習之余，我們在校外看到了已冒出嫩芽兒的香椿后，就心情激動，急切地想看到故鄉的香椿。終于在周末與香椿謀面了，還是香椿“香”春的美景、心境，怎能不令我們感到寬慰呢！

“幺兒，香椿是春天的香餑餑，你們呀，也要當香餑餑喲！”父母的話確實在理，我們豈能無動于衷，接下來，就是奮斗、鉆研，力爭早日成為香餑餑。呵呵，苦盡甘來，我們享用著香椿的香氣，領會了父母的教誨，激發了靈感與動力，闖過一個個難關，有幸把自己修煉成了像香椿一樣的“香餑餑”，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大山里也能飛出“金鳳凰”！

轉眼間，我們已告別故鄉的香椿及父母、走出大山30余年。盡管在城郊或外地也看、聞、買、吃到了香氣四溢的香椿，也連連贊嘆、心曠神怡，但我們感到：故鄉的香椿更能“香”春，更能令我們魂牽夢縈。何故？只因為：誰不說咱故鄉好！故鄉的香椿里飽含了濃濃的父母之愛以及我們日漸升騰的鄉愁，怎會不更加“香”春，刻骨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