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
國寶姓名:
彩繪陶騎馬帶猞猁狩獵胡女俑
收藏地:
日本東京根津美術博物館
最近,“姐姐”成了一個熱詞,在綜藝節(jié)目中,當代的姐姐們乘風破浪、姿態(tài)各異;古代的“姐姐”同樣毫不遜色、風采翩翩。比如文物中這件英姿颯爽的騎馬女俑,雖然時代不同,卻展示著一份獨有的女性之美。
狩獵者形影不離的伙伴
陶俑在制作時講究“面目機發(fā),似于生人也”,就是說要按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來制作。回顧歷史,論對女性包容、開放的態(tài)度,再也沒有一個朝代,能超越唐代了。看唐代仕女,那細眉小眼、酡紅兩腮,一顰一笑間自有一股從容與鮮活,也正是這份從容鮮活,讓唐代仕女形象自帶一種高級感。
這是來自唐代的一件騎馬出行女俑。雖然是騎在馬上,但女主人并沒有身著戎裝或手持刀劍,而是穿上了獨特的狩獵裝——白色圓領窄袖缺袴袍,腰系褡褳,足蹬黑色高靿靴,騎一棗紅馬。身微右轉,注視右前方,緊握右拳,左手前伸作控韁狀,神情緊張。身后蹲了一只猞猁,這是一種像貓而不是貓的動物,只見它蹲伏在紅色圓墊上,耳朵豎起,眼睛瞪得渾圓,好像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它的耳朵。這種小猛獸獨自捕獵的時候忍耐性極好,能靜靜地臥上好幾個晝夜,等到獵物走近后才會猛撲過去。在當時,西域各國為同大唐修好,曾紛紛向唐王朝進貢各種猛獸,供皇帝貴族狩獵時使用,豹獵和猞猁獵正是追獵中最富刺激、最時尚的活動。不過,大多數(shù)騎馬狩獵俑都為男性,往往以胡人居多,而這件帶猞猁的狩獵俑卻為女性。可見唐代女子不僅騎馬出行,還參與了激烈的騎馬狩獵活動。大詩人杜甫就曾描述了當時宮女隨皇帝“胡服騎射”的情景:“昭陽殿里第一人,同輦隨君侍君側。輦前才人帶弓箭,白馬嚼嚙黃金勒。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墜雙飛翼。明眸皓齒今何在?血污游魂歸不得。”
總之,這尊陶俑集合了三個信息點,唐代人可以穿胡服,唐代女子是會騎馬的,唐代女子不光騎馬,還打獵。打獵的時候還配有一只獵貓(猞猁屬于貓科)。
鮮衣怒馬過長安
“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
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女性喜愛濃妝美服,并不滿足在家里宅著,還愛騎馬打獵著男裝,大唐之開放由此可見一斑。
唐朝是一個女人逆襲的朝代。最經(jīng)典的例子,莫過于武則天了。她是唐太宗的五品才人,于唐高宗李治繼位后二進宮。在和李治長達三十年的婚姻生活中,武氏在小她四歲的丈夫心里牢牢樹立了妻子、謀臣和姐姐的地位,本人也完成了從深宮婦人到前臺決策者的角色轉變。她與丈夫一起并坐在朝堂上,接受百官朝拜。丈夫病逝7年后,她還取代自己的兒子,成為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女皇帝。
北方游牧民族中隨處可見的女性的潑辣勇猛被帶到了唐朝,最后通過武則天集中體現(xiàn)了出來。多元融合的文化,使唐朝女性享有的地位高于其他任何朝代的女性。據(jù)《新唐書·公主傳》載,唐代公主再嫁的達23人。唐代上層社會盛行著一股“懼內”之風,就拿名相房玄齡的夫人來說吧,她就算毫不猶豫吞下太宗賜的“毒酒”,也絕不接納皇帝賞賜給丈夫的小妾,最后連皇帝也拿她沒轍。
因為個性自由,唐代女子不再被嚴格拘于內室之中,她們紛紛摘下帽子,穿胡服或男裝,像男子一樣策馬揚鞭地郊游、射箭、逐獵、打球等,還積極地參與政治活動,比如平陽公主、安樂公主、上官婉兒等都參與了國家重要的大事,日本講談社《中國的歷史》的書中把這樣的風尚稱作“當時的女性們自強自立的成果”。歷經(jīng)近百年發(fā)展的唐朝政權,經(jīng)濟空前富足,這時的盛唐藝術既不純是外在事物、人物活動的夸張描繪,也不只是內在心靈、思辨、哲理的追求,而是對有血有肉的人生現(xiàn)實的肯定和感受、憧憬和執(zhí)著,一種豐滿的、具有青春活力的熱情和想象,即使是享樂、頹喪,仍然閃爍著青春、自由和歡樂。那個時代,寬闊而不囂張,妖嬈而不輕佻。這樣的時代氣質,落實在彩繪女俑的臉上,讓她的微笑含而不露、充滿自信,好像任何困難都不放在眼里。剛出土時,考古學家還以為這是一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呢。
我們對于唐代婦女的形象,更愿意,也更喜歡落在那一段特定的時期,那些開朗、奔放、活潑、勇敢的女俑,這樣的風貌一定是盛世下才有的從容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