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支付，小心情人變仇人

簡歡 潘家永

前段時間，一段關于情人節給對象發紅包的對話在網上流傳起來。

小毛在5月20日這天分別給女友轉賬500元、20元，隨后在微信留言道：“我知道這是你今天需要的。”女友回復：“謝謝你，還記得給我發520紅包。”小毛說：“這怎么能算紅包呢？真見外，就是轉個錢給你用嘛。”女友又說：“但我還是得謝謝你這個節日紅包呀。”……

熱戀時，戀人之間互送禮物、互贈錢財非常普遍，因為關系親密，戀人處理金錢往來一般比較隨意。但雙方一旦分手，金錢糾葛也隨之而來，情人可能變仇人。針對這種情況，便有像上文對話中的發紅包的千方百計不肯在聊天記錄中留下轉賬屬于節日紅包的說法，方便分手后討還;又有收紅包的想方設法讓對方承認這是節日紅包，防止對方反悔。又逢七夕情人節，男女朋友在交往過程中的轉賬借款等能要求返還嗎？進行大額借款時，雙方需要做好哪些準備預防事后糾紛呢？

1.戀愛時贈送的禮物和特殊轉賬，分手后能否要回？

小趙和劉先生原是一對“85后”情侶，兩人家境都不錯。戀愛期間為了表達自己的愛意，劉先生經常送項鏈、名牌包包等禮物給小趙。兩人外出逛街、就餐，也都是劉先生買單。小趙的生日、紀念日、情人節等特殊的日子，劉先生還通過微信向小趙轉款520元、1314元等，小趙均予收取。然而好景不長，兩個年輕人因性格不合導致分手。2017年6月，雙方鬧上了法院。劉先生要求小趙退回其收取的禮物，并返還錢款。

法院認為，劉先生在戀愛期間購買項鏈、包包等禮物送給小趙，在特殊節日、紀念日轉特殊金額的錢款給小趙，及為小趙買單等，均屬于基于戀愛關系的一般贈與，小趙已經收取禮物及錢款，財產權利已經轉移，即贈與已經完成。劉先生未舉證證明存在法定撤銷情形，也未舉證證明該財物系基于結婚前提而交付的彩禮，其要求返還財物沒有依據。故法院判決駁回劉先生的全部訴訟請求。

2.只有款項交付憑證，沒有借貸合意憑證，情侶之間的借貸關系成立嗎？

張女士和楊先生戀愛4年。張女士向劉先生表示想要出國留學，楊先生也支持張女士的意愿。但是，張女士無法獨自負擔出國留學的學費和生活費，于是楊先生以工資、向他人借款以及貸款等方式，向張女士轉賬共計25萬元。兩年后，楊先生因兩人長期兩地分居，向張女士提出分手，并向張女士索要之前給她的25萬元學費以及生活費。張女士表示拒絕，她認為兩人是戀人關系，而且兩人之間有約定，當初張女士去留學是為了以后和楊先生一起移民定居國外，并不存在借貸關系。

法院認為，楊先生雖然能提交款項交付憑證，但未能提交借貸合意憑證。張女士就雙方不存在借貸關系進行抗辯，楊先生對此應承擔相應的舉證責任。同時綜合張女士提出的聊天記錄，張女士的陳述更加令人信服，故法院判決駁回楊先生的全部訴訟請求。

3.只有借條，沒有款項交付憑證，情侶之間的借貸關系成立嗎？

2016年，李先生接到法院的傳票，自己的前女友艾女士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李先生依照借條歸還20萬元欠款。但是李先生拒絕了艾女士的要求，并聲稱他與艾女士之間根本不存在借貸關系。原來，2014年李先生和艾女士建立戀愛關系，但是好景不長，2016年艾女士變得多疑，為讓李先生證明對自己的真心，逼迫李先生簽下欠自己20萬元的欠條。

法院經審理后認為，艾女士僅提交借貸合意憑證，未提交任何款項交付憑證。欠條為借貸雙方形成借貸合意的憑證，同時具有推定借款事實已實際發生的初步證據效力，但在李先生提出借貸事實并未實際發生且借貸金額較大的情況下，艾女士還應提交其他證據印證借貸事實的實際發生。故法院判決駁回艾女士的全部訴訟請求。

4.“被小三”，對方贈送的財物能否被原配要回？

阿香三年前認識了比自己大十幾歲的何先生，不久便和其以男女朋友身份相處。雖然何先生比阿香大了不少，但何先生告訴阿香自己是單身狀態。在交往期間，何先生共贈送給阿香150多萬元的財物。2019年，阿香被何先生的妻子告上法庭，并被要求歸還何先生給她轉賬以及購買的所有錢物。阿香不能接受，因為她在和何先生交往的時候并不知道何先生已婚。阿香覺得自己也是受害者，理應得到補償。

法院認為，何先生向阿香轉賬及購買奢侈品包的行為屬于贈與行為。而在夫妻關系存在的情況下，只要雙方未選擇其他財產制，夫妻雙方對共同財產不分份額地共同享有所有權、平等的處理權，但這并不意味著夫妻各自對共同財產享有一半的處分權。因此，何先生一方擅自將共同財產贈予阿香的行為，應是“全部無效”而非“部分無效”。阿香認為她應得到補償的理由不成立。法院判決阿香返還受贈的150萬元財物。

律師說法

正如上述一系列案件的判決所顯示，男女朋友在交往中的轉賬或借款等，能否要求返還，不能一概而論。尤其是如今的轉賬往往通過微信、支付寶等完成，究竟是贈與還是借款，在認定時一般要看轉賬的目的、數額大小等。具體可分為以下幾種情形：

第一，戀愛期間男女雙方互送價值不太大的禮物，認定為贈與是無異議的。對于在特殊日子里以特殊、吉祥數字轉賬、發微信紅包等，按生活經驗，應推知其真實意思表示祝福而非借款。司法實踐中對此一般都認定為贈與，分手時不得要求返還。第二，我國《合同法》第一百九十條規定：“贈與可以附義務。贈與附義務的，受贈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義務。”為了鞏固雙方感情，贈送車輛、大額錢款、名表，甚至房產等貴重財物作為禮物，一般可認定為附條件的贈與，彩禮即是以雙方結婚為附加條件的。如果所附條件未成就，贈與不發生法律效力，贈與方可以要求對方返還。第三，戀愛期間的轉賬，如果明確是借款，無論數額大小，也無論雙方最終是否走進婚姻殿堂，出借方都有權要求返還。

上述第一種情形一般容易認定，而對后兩種情形的認定關鍵是看雙方的證據，因此都應注意留存相關證據。在現實生活中，熱戀的男女基于情感、面子等，往往不注意留存證據，但是，一旦對簿公堂，就必須用證據說話。就借款而言，我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二條規定，證據包括借據、收據、欠條、交付憑證等。就附條件的贈與來說，其證據包括書面協議、證人證言等。

如果是通過轉賬出借錢款，那應當從哪些方面預防呢？首先，最保險的辦法是既要留存款項支付憑證也要索取借條。其次，在無借條的情況下，如果是微信轉賬，最好提前約定，明確某個微信賬號為該借款人所有，并利用微信備注功能明確款項的性質、借款人姓名和償還日期等;如果是銀行轉賬，可以通過微信聊天、短信等方式，明確對方借款的事實、數額、還款日期等，并保存好記錄。最后，如果沒有留存上述證據，僅有支付憑證，那么在催討款項時，可以通過錄音、短信、微信聊天記錄等方式，來明確借款的事實和相關具體信息，并予以保全，使這些證據與轉賬憑證、微信轉賬截圖一起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潘家永（安徽警官職業技術學院警察系主任、安徽凱安律師事務所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