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面

歐陽宇諾

凌晨1點，想吃些碳水化合物。我將西藍花和圣女果放入烤箱，再煮些蝴蝶狀意大利面。之后，將煮好的意面，烤好的西藍花、圣女果放入一個淺盤中。對切檸檬，擠出檸檬汁，淋入淺盤的每個角落。搭配一杯低因咖啡，這樣一份意大利面既能滿足對碳水化合物的需求，又毫無深夜進食帶來的巨大內疚感。

村上春樹是一個意面愛好者，在他的眾多小說中，都有意大利面的身影，給讀者提供了豐富多彩的意面食譜。《尋羊冒險記》中說，在意大利面上要淋上足夠多的鱈魚子、黃油，再澆上白葡萄酒和醬油。《1973年的彈子球》中給出提示，如果沒有羅勒調味，不妨用切細的紫蘇撒在上面作為替代，味道依然不壞。《舞！舞！舞！》中有很詳細的做法：將紅辣椒和大蒜一起放入倒有橄欖油的平底鍋中，用文火慢慢炒，在苦味尚未出現時取出，再將火腿切成片炒，最后將煮好的意大利面與以上食材混合攪拌，撒上一層切得細細的香芹。

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奇鳥行狀錄》，電話響起的時候，辭去工作的主人公岡田亨正在一邊隨著廣播里羅西尼的名曲吹口哨，一邊在廚房煮意大利面。他本來不想理睬電話鈴聲，一是因為克勞迪奧·阿巴多正準備將倫敦樂團驅往樂章的巔峰，二是因為意大利面正煮在火上。不過他最終還是擰小煤氣，去客廳拿起了聽筒。當電話那頭的女郎驚愕地問他為何在上午10點30分煮意面時，岡田亨壓不住火地反駁對方，何時吃什么是他的自由。因為這通電話，意大利面煮得多少有點兒過火，好在尚不至于無可救藥。

岡田亨辭去了法律事務所的工作，暫時靠收入頗豐的妻子養活，而蘇格蘭作家蓋爾·霍尼曼筆下的艾莉諾·奧利芬特以自力更生為榮，她的童年生活中充滿了烹飪上的矛盾。她吃過野生扇貝、袋裝鱈魚，對餐桌上的政治與社會學多方思量后，她意識到自己對食物完全沒有興趣。她偏好的食物價格便宜，獲取與料理迅速簡單，又能提供必要的養分。于是，每個周一至周五，當她結束工作返回家中，她會一邊聽廣播劇，一邊吃意大利面。通常是青醬拌意大利面，搭配沙拉，一個鍋加一個盤。

奧利芬特的生活中擁有某種規律的秩序感，想必她食用的意大利面，是在經過審慎的思考后，精選出的某個品牌的固定樣式，并且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會改變。你想要一盤加了羅勒及松子的細面條，還是一份澆了番茄汁的小面圈當晚餐？想必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偏好。我偏愛蝴蝶粉，好友菲喜歡管狀意大利面，理由是這種意面能帶來風的感覺，令舌頭感覺涼快。另外，她會在喝冷飲時，用長長的管狀意面當吸管，她認為這比使用塑料吸管更環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