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博

馮博,哲學(xué)副教授,遼寧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先后在《光明日報(bào)》《詩刊》《鴨綠江》《遼寧日報(bào)》《詩潮》等報(bào)刊發(fā)表詩文數(shù)百篇(首)。出版詩集《殘?zhí)铡贰侗诚蛳﹃枴罚ㄈ思┘罢軐W(xué)著述《世紀(jì)中國的理性選擇》。
煮酒就是把三國時代的青梅
和雄霸天下的宏圖
按比例 搭配在一起
用熱血和清泉去熬煮
再把那道劃破青天的閃電
和內(nèi)心狂舞的劍影
權(quán)作一種安心
或者恐懼的酒引子
然后各自斟滿一杯
橫亙在眉間
再高高舉過彼此的頭頂
讓對峙的雄心
把善與惡 愛與恨
成與敗 春與秋
把萬丈紅塵和江山的倒影
兌成的烈酒
都一飲而盡
看誰面不改色
心不狂跳
看誰只捋一捋沾酒的胡須
而不眨眼睛
這些“兩句三年得”
甚至以一生的苦難
抵來的字句
即使在千年之后的某個夜里
借著星輝 把它打開
就像打開唐朝的賬本
一字一句地 如數(shù)家珍
句是銀條 字是金幣
讀起它們
依然是“一吟雙淚流”
因?yàn)槊恳槐榈囊髟?/p>
都是一次新的借貸
和舊的償還
養(yǎng)一盆銅錢草
來滿足
日益膨脹的財(cái)富夢
狀如銅錢 色比綠銹
清風(fēng)一過 搖搖顫顫
且聞得其間的
叮當(dāng)之響
若把這密密匝匝的葉片
用麻繩串起來
也變成一枚枚
銅板就好了
而夢之外 銅錢草
卻沒有銅臭
僅以清水與陽光
就已腰纏萬貫
母親是語文老師
一生向往蘇杭
八十幾歲了
至今也沒有去成
當(dāng)我再一次來到蘇州
已是正午時分
就徑直去了
姑蘇城外的寒山寺
恰巧那里在售賣鐘聲
就出了一百塊錢
撞響了那口大鐘
并用手機(jī)錄了下來
回家放給母親聽
貼近母親的耳朵
輕輕地跟她說
這聲音就是你教給學(xué)生們的
姑蘇城外
寒山寺的鐘聲
看到她滿足的樣子
仿佛完成了一段
人間天堂里最美的旅程
但沒有告訴她
這鐘聲來自寒山寺的正午
而不是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