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飲料

顏士州

一

今天是李善宇的生日，當他聽到下班鈴聲，正要急匆匆關門離去，研究室的小毛姑娘從門外風塵仆仆地跑進來：“科長，門外有一尊古炮卸在這里。”

“哪來的古炮？”李善宇一抬頭，門口的臺階上還真有一門銹跡斑斑、貝殼黏附的古炮。炮座上依稀可見“嘉靖廿六年”的鑄字。他的兩條毛毛蟲似的眉毛絞在一起了：這炮好像在哪兒見過！噢，對了，是在離海門鎮不遠的鬼見愁暗礁區的海底。

一年前，他和自己的老朋友——酷愛考古的科學家方隊長曾去考察過。提起這位方隊長，他們之前都在博物館工作過，退休后這位老朋友搞起科研來。三年前，他就發明過地下文物位置的指示表，用自己的發明創造有力地推動了考古工作的發展。當時，他看到這尊重達幾千斤的船頭前主炮，心里想，要是能把這尊古炮打撈上來陳列在博物館那該多好。誰會想到，今天竟然有人神秘地把它打撈上來運到這里呢？要知道，打撈船根本無法開進那沉船所在的暗礁區。

李善宇疑惑地抬起頭來，小毛姑娘已經走遠了。這么重的龐然大物是用什么設備運來的呢？一個問號晃晃悠悠浮上了腦海：古炮會不會是仿造的？嗯，得鑒定一下。不巧的是，同科室的一位專家這些天正在外地開會，看來只有自己再到海底去一下，看看沉船的前主炮還在不在。

李善宇決定當晚就去。他一個急轉身，拉開抽屜抓了只面包，跑出去借了套潛水服，就“嗖”地跳上了直達海門鎮的公交車。

暮色中，星星跳躍，車輪沙沙。誰知，汽車開到半路竟拋錨了。司機檢查下來，是傳動軸壞了，得等別的車來拖。

二

“唉！”李善宇沒勁地探出頭來查看。過了一會兒，車身不快不慢地前進了。啊！怎么回事？車廂里的人都驚異得大眼瞪小眼：這車……這車似乎被人推著走了！緊接著，一顆顆腦袋像河里冒泡似的從窗口鉆出來，可頭頸再長也瞧不到后面的情形呀！

又過了一會兒，汽車在終點站停下了。周圍是一片墨汁般的夜色。乘客們搶著擠下車來，借著路燈的光亮朝車底望去，咦，車底下竟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大伙嘰里呱啦亂猜了一陣，也猜不出什么名堂，只好四散離去，司機也懷揣著這個費解的謎進鎮吃飯去了。

可李善宇是個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角色，他用潛水手電筒往車底的地面掃了幾掃，嗬喲，一串有一尺長的濕腳印赫然在目——這腳印無疑是由于先前踩到了水塘才留下的。奇怪的是，它們是哪號生物的腳印？

李善宇的心頭有些發毛，但不管怎樣，他循著腳印追蹤起來。走著走著，濕腳印開始淡下去，最終在一個岔路口消失了。這里，一條路通向近處的海堤，另一條路彎彎曲曲伸向遠處的密林。

李善宇選擇后一條路，走進樹林后不久，出現了一幢灰白色的屋子。他想扒在門縫上朝里望望，手一碰門，門竟無聲地開了。眼前的情景把他嚇得差點栽個跟頭：手電光下，黑壓壓的螞蟻爬滿了大半個房間。他正要后退，忽聽里屋傳來海水的聲響。那里面是個什么世界？好奇心一瞬間驅使李善宇勇氣百倍地跨入門檻。現在他才看清，螞蟻是被封在大玻璃罩里的；而水聲來自一架有線傳送的自動錄像機。熒光屏上正映現著一個潛水員在海底行走的景象。啊！就走在那艘沉沒的明代戰船旁。

三

李善宇瞪大了眼睛，在熒光屏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由于口干得要命，他順手拿起手邊的一杯水一飲而盡。通過熒光屏可以看到，沉船上的前主炮真的已經不在了。這時，潛水員把一塊巨石（少說也有十噸重），輕而易舉地馱游起來，隨后把它拋出老遠。天下竟有這么厲害的大力士？！李善宇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夢境里，忙掐了下大腿，喲，好疼，說明大腦清醒得很！只見潛水員又托起更大的一塊，向前走去。哦，這人是在清理沉船附近的堆積物。忽然，可怕的情況發生了：潛水員踏進了淤泥，身體急速下陷。眼看要被巨石壓成肉餅的當兒，就見潛水員敏捷地一抬手臂，巨石飛了出去。下沉停止了，但人已無法脫離泥淖，淤泥沒到了胸下。

必須馬上去救潛水員！李善宇一按椅面跳起身來，沒想到，“喀嚓”一聲，座椅散了架，把他摔了個四腳朝天。哼！這么差勁的椅子是給人坐的么！他憤憤地扶住書櫥想站起身來，可當他觸及書櫥，書櫥也倒了。這屋里的擺設為什么這么不經碰？李善宇覺得蹊蹺，猛靠在墻上，不好！房子晃動起來，他慌忙抽回身子。這時，他才意識到是自己的力氣與進屋前大不相同了！那……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就在李善宇莫名其妙的時候，電燈亮了。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位個子不高，穿著潛水衣的人來。“哈哈，連我都不認識了嗎？你剛才喝了我的飲料吧？”李善宇怔怔地看著他，心想莫非是先前喝下的那杯水？他的眼睛圍繞茶杯兜了三百六十度，只見杯子上標有“特效飲料”的黃色字樣。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原來這是間實驗室，再細看，老人正是電視熒屏上的那位潛水員。

四

“您是？”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再仔細瞧瞧。”說著，那人摘下戴在頭上的帽子。“哎呀，原來是你呀！”李善宇驚叫起來撲過去緊緊抓住此人的手，原來正是方隊長。

“你怎么來這里的？”

“喏，這就是我的實驗室呀！”方隊長說著朝周圍指了指。“自從那次咱們去海底考察，我就知道你很想得到那門古炮。回來后，我想怎么才能把那數千斤重的古物打撈上岸，我曾學過生物學，通過這兩年的研究，我發現螞蟻的超級力氣可以負重超過自身體重1400倍的物體。”

“研究中，我還發現，螞蟻體內有種結構非常復雜的含磷化合物，它供給的能量可以使肌肉蛋白的長形分子在剎那間高度收縮起來，從而產生巨大的力量。我經過無數次的失敗，終于人工合成了一種適合人體的同效用的化合物。人類喝下這種化合物制成的飲料，就能成為一個超級大力士，在許多機械設備難以進入的地方大顯神通。”

“近來，我正做著應用試驗，并很快地適應了因力氣過大而帶來的一些負面影響。有趣的是，為了負重行走方便，我還自制了一雙特殊大鞋，走起路來疾步如飛。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下午我特地到海底把那尊古炮搬上來作為禮物送到博物館，滿足你的心愿了吧？”

李善宇聽得入了神，驚異地抬起頭，“沒想到特效飲料竟有如此神力，佩服！佩服！”接著李善宇跟方隊長談起剛才乘車的怪事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方隊長就笑了起來，“老朋友，實話告訴你，今天傍晚我從實驗室回家，途中看到一輛公交車停在路中間，我喝上一瓶特效飲料，穿上大鞋，就把公交車推到了終點站。”

李善宇若有所悟，沒想到特效飲料的作用如此之大。他上前緊握著方隊長的手，激動地說：“老朋友，謝謝你了！雖然今天我這個生日沒有和家人團聚，可是我們博物館意外得到這么寶貴的生日禮物！我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