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中的皇城

廣承文

從永昌縣城出發向南約二十公里，就到了祁連山麓，從東大河口過娘娘橋，就進了皇城地界。娘娘橋因元朝永昌王及王妃而得名。

過了橋沿東大河谷溯流而上約七、八公里，狹窄的河谷中出現了一個小盆地，映入眼簾的是連片的農田，盆地中央沿河兩邊是鱗次櫛比的民居，多為藏式小樓，公路從東岸穿街而過，河西岸是有名的藏傳佛教寺院——泱翔寺，原名“沙溝寺”，后有藏族活佛改名為“泱翔”，藏語的意思是鳳凰落腳的地方。這里是皇城鎮的泱翔藏族鄉，居民多為藏族、土族；他們與外來游客交談用的是流利的漢語，他們之間用藏語。到他們家坐客，發現他們除了用藏族的傳統美食手抓肉、奶茶、燒殼子招待你外，還會用漢族地區的長壽面（長灰堿面）、行面拉條子、各種炒菜等美食來招待你。

就要離開泱翔時，我們在公路邊看到了傳說中的“娘娘墳”，在一片小樹林的邊上，一座圓形土丘靜臥在草叢中；高約三米，一周約二十米，土丘上長滿青草，邊上有碑，刻有“永昌王墓葬”、“肅南裕固族自治縣人民政府公布、一九九一年元月九日立”的碑文。清乾隆《永昌縣志》載；“永昌王墓，在縣東南百二十里，古冢巋然。俗呼娘娘墳，意其妃墓也”。看過娘娘墳，我們繼續驅車向南、溯河而上。

路很平、是柏油路、但不直；順著河谷蜿蜒而行，又約二十公里，一條很高的大壩橫擋住了我們的視線，壩上嵌有“皇城水庫”幾個大字。順著山路驅車向大壩爬去，駛上壩頂的一瞬間，我們驚呆了，一改峽谷一線天的視角，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平如鏡的水面，藍得沁心的藍天，和遠在天邊的青山、雪山。

欣喜之余，我們爬上大壩西邊的山頭，舉目四周，綠草如浪，野花似錦，百鳥鳴飛，流水潺潺，黑牛、白羊像黑白珍珠撒在綠浪中，時隱時現。極目望去，無邊的綠浪被一周的青山摟住。壯美無比。東大河像一條銀光閃閃的玉帶，從雪山兩端的青山流出，從綠色中蜿蜒流過、時隱時現。

皇城水庫像藍寶石一樣鑲嵌在綠色盆地中央，藍色的天空倒映在水面中，抬頭是沁心的藍天，低頭也是沁人心脾的天空，偶爾幾只水鳥，點碎鏡面，現出一波波銀光。

我好像從人間一下進入了仙境，一會兒仰望天空、一會兒極目遠山、一會兒凝視野花、一會兒閉目暇想；激動的心情、無法平靜，不由得大聲呼喊——草原、我來了！

大呼中，我把城市的喧囂、工作的壓力、生活的煩惱、一切的不如意，都釋放出去了。一呼一吸間，心肺得到清洗，靈魂得到凈化，我回歸了自我、回歸了大自然。

靜靜的仰臥草叢中，閉目，野花暗香襲來。

一聲悅耳的鳥叫聲喚醒了似醉似夢的我。翻起身來，呼朋喚友，驅車向己看見的皇城古城堡駛去。

皇城遺址在河的東岸，與西岸的皇城鎮隔河相望，遺址分南北兩城，《肅南文物》載“南城平面長方形，東西長320米，南北寬300米，面積9.6萬平方米。城垣夯土版筑，夯土層厚18厘米，垣殘高5米，南垣正中辟門。城四周設有護城河兩道——”從現場看保存較好。

“北城距南城200米，平面方形，垣長395米，面積23.5萬平方米，南垣正中辟門，城周有護城河一道。1984年，甘肅省人民政府公布其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從現場看，城垣多己坍塌、呈土楞狀。依稀可見護城河、城垣、城門。從風化程度看，兩城不像是同一年代所建。北城應早于南城。

《金昌史話》載：“公元1227年，成吉思汗滅西夏，沿用西夏建制，封窩闊臺之子闊端為永昌王，鎮守河西，后由闊端子只必帖木兒繼任。元世祖至元十五年（1278年）置永昌路，隸屬甘肅行中書省。”

乾隆《永昌縣志》卷二載：“乾耳朵古城在縣南百二十里，永昌王筑，一名黃城，而土人本呼為皇城，以其潛故，今從黃字。”

俞浩《西域考古錄》記；“黃城兒，元永昌王闊端藩封地，蒙古謂斡耳朵城，宮殿塋基，迄今遺址猶存。在前代謂苕蓼焉，南北朝時名最著。”

現在有人考證，北皇城遺址應是南北朝時期的岧藋（岧蓼）古城。

憑吊了古城和古人，我們驅車過河去皇城鎮，河谷很寬，除河道外是茂密的沙棘和野柳長成的密林，好多地方人畜無法通過。里面有很多珍稀植物如野櫻桃、野草莓等。時常有馬鹿、狍鹿、藍馬雞等保護動物現身。至于柳雞、野兔、野斑鳩、更是司空見慣。林中有泉水形成許多小河溝，泉水中有很多很多的小魚；如果是八月份來此，可抓到佷多大魚，因為那時水庫中的大魚要游到小河岔中產卵；這里的魚和青海湖中的魚一樣，生長慢、但味道極佳。你可以在當地飯店品嘗到這種魚。

走出河床不遠是皇城鎮的賽馬場，八十年代前是飛機場。皇城鎮每年夏天在此舉辦旅游節，賽馬是重頭戲；還有民族運動會、文藝演出，篝火晚會等；屆時各地游客紛至沓來，熱鬧空前；在賽馬場周邊及河床泉水邊，有很多稱為旅游景點的帳房供游客們休息吃飯，美食有草原民族傳統的手抓羊肉、黃悶羊羔肉、手抓牦牛肉、烤羊肉、烤香腸、酥油奶茶、酸牛奶等外，各種內地的美食如各種炒菜、火鍋等應有盡有。最難忘的是當地河流和水庫中出的一種野生魚，和青海湖的煌魚一樣，味道鮮美極了。吃飯時還會有裕固族姑娘和小伙子為你載歌載舞，獻酒獻歌，有很多外地游客受到情緒感染和獻酒者同歌同舞、激情奔放。

賽馬場后面是皇城鎮，地勢較高，街道平直而整齊，兩邊是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各種門市、貿易市場、飯店、酒樓排列兩旁；鎮政府、學校、醫院、車站、銀行等一應俱全；鎮政府后面的山包是最佳的觀景點。當晚，我們住在皇城飯店。皇城鎮2015年入選“甘肅省最美鄉鎮”。

第二天，在朋友的帶領下我們驅車向上石橋、百花礃進發，上石橋這個東大河上游最古老的石橋，座落在皇城鎮以南，東大河上游的東岔河上；從冷龍嶺冰川奔流而下的雪水，在上石橋被一條橫臥的石梁攔腰截住，在石梁的中間，裂開了一條二至三米寬，十幾米深的石峽；湍急的東大河水在石峽中洶涌而下，發出轟隆隆的水聲，百米以外都聽得見。現在的橋就在石峽之上，站在橋上可看見峽中洶涌的流水和白色的浪花，多看幾眼你就會頭暈目眩，再加上轟隆隆的流水聲，讓人有一種身處險境而欲迅速逃離的感覺。在峽谷的較窄處，也有大石橫蓋在峽谷上，只是處在離水面較近處，人不能下去。橋的兩邊是碧綠的草地，開遍野花。

因為晚上下了點雨，上百花礃的路泥濘難行，我們放棄了去百花礃的計劃，向下一個目標地石佛崖進發。過了上石橋，穿過甘肅省皇城綿羊肓種廠，再過西岔河橋，走不遠就到了石佛崖。。石佛崖是一個斧劈刀削一樣的石崖，高近百米，寬有一千多米，崖上有古人開鑿的石窟，遠看像一個個四方的小窗口，近看每個石崫都有一間或幾間房子大小，因地方政府在上面安裝了鐵門，我們無法進去，只在下面照了照片。在石崖最北邊的半崖上，有兩個洞囗，離地面有幾十米，聽說至今沒有任何人進去過，傳說可通到后山。《肅南文物》載；“……洞窟鑿于紅沙巖崖壁上，東西長約1公里周邊為大湖灘村牧民的冬季草場。總占地面積約為150平方米，共開鑿有7個石窟，1——5號窟平行相連，平面方形。1號窟前半部已坍塌，正壁設有壇基，長方形，平頂.；東西壁及頂部殘留壁畫，表層為元代，但己眉目不清，底層為中唐之作，內容為弟子，菩薩，千佛，飛天。壁畫人物線條流暢，造型準確，生動，有較高藝術價值，壇基后部有泥塑屏風直通窟頂，3號窟東西兩壁壇基各雕塑天王一尊，有壁畫兩層，表層為元代作品，底層為唐代，塑像為唐代。1號窟內壁畫面積東壁6平方米，西壁8平方米，頂部9平方米。2號窟基本損壞。3號窟內壁面積1；96平方米，0.96平方米。4～5號窟已坍塌。6～7號窟在懸崖上，高約數米，無法看清其內有無壁畫塑像。系唐元時期開鑿的石窟。1985年11月肅南縣政府公布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

離開巍峨的石佛崖，我們繼續西行，腳下是古代的絲綢之路，今天已經開發成旅游路線，柏油路面又平又直。沿東大河分支西岔河溯流而上，兩邊是遍開野花的大草原，悠閑吃草的牛羊。過雞冠山、魚兒山就到了黃鴨池疙瘩，這里是西礃草原的一個高點，有南北方向排列的三個海子，也叫天澇池、黃鴨池等，深不見底，是東大河、西大河的發源地。周圍是綿延的湖泊草原。以此為界，海子以東的水流入東大河，以西的水流入西大河。再往西行，走過連綿的湖泊草原，沿西大河支流娃娃山河谷順流而下，就到了西大河水庫。到這里已經進入了軍馬場草原。

再見了壯美的皇城草原。

人在旅途，繼續西行。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