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喊麥喊詞的翻譯價值

趙亞茹

摘 要：繼2020年4月10日楊坤直播間diss短視頻配樂神曲《驚雷》“難聽、俗氣”后，《驚雷》這首喊麥曲便在網上引起熱議。喊麥作為一種隨著短視頻新媒介的出現而興起的一種創作形式，其存在形式備受爭議。筆者本篇論述將以問卷調查結果為數據依托，從喊麥形式、喊麥詞及其翻譯價值幾個方面進行論述。重點在具體分析喊麥詞的形式和文字意義，由此探究喊麥喊詞應如何翻譯，或其究竟有無翻譯價值。

關鍵詞：喊麥;喊詞;翻譯價值

一、喊麥及喊麥詞

喊麥又叫MC喊麥，其主要形式是在網上下載一些伴奏，套用一些古詩詞，用伴奏帶著對著麥喊。MC全稱為Microphone Controller，它其實是一些說唱歌手（rapper）的自稱，早期一些rapper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MC二字，MC就由此而來。值得注意的是，國外從來沒有喊麥這個叫法，MC的工作就是說唱（rap），而MC就是rapper。在中國，雖然喊麥手開始以自稱說唱歌手興起，但到現在已經發展為近乎獨立于傳統意義的rap的風格，成為中國一種新興的表演形式。喊麥手也不再稱自己為說唱歌手，而說唱歌手也普遍不承認喊麥。從喊麥的作品來看，其與說唱的最大不同就是沒有曲調，以語言的原來音調描述內容，加上節奏動感的音樂做背景編曲，更像是中國傳統快板或者二人轉說口的現代形式。通俗的喊詞一直是喊麥的標榜，而其80%的創作者是年齡處于18-27歲的男性，聽眾是是月收2000-6000元的21-30歲男性（數據出自網易新聞2017年的調研）。這一群體的規模大、年齡小、學歷低、低收少。也正因如此，他們在政治、文化領域都難以擁有話語權。由此，喊麥應運而生，成為這些青年的發泄場所，他們渴望以此在虛擬世界逃避現實，體驗逆襲的人生。因此喊麥的內容多涉及打怪修仙、皇權后宮。“男人”、“天下”、“兄弟”、“征戰”、“王者”等詞匯名列也成為喊麥人口中的高頻詞。在節奏上，喊麥詞是以“前后押韻”為基礎，傳統上的喊詞一句為7字，兩句為一行，兩行為一組，每一組都要押韻。隨著喊麥的發展，也延伸出了不同的風格，稱為：花式另類。這類喊詞藝術隨意，一句可以是1個字，2個字，3個字，7個字，13個字不等。另類受喊麥群體低學歷的影響，大多喊麥詞并不會太注重其文字的文化內涵和內在邏輯。

二、喊麥創作形式分析

關于喊麥屬于哪種形式的創作，網上一直沒有一致的意見。喊麥究竟屬不屬于音樂？屬不屬于rap？屬不屬于即興創作（freestyle）？關于rap的問題，筆者在分析喊麥起源的問題時，就已經談過，現在的喊麥不屬于傳統意義上的rap風格。那其到底是不是一種音樂？首先我們應該明白音樂的定義：音樂是反映人類現實生活情感的一種藝術。音樂可以分為聲樂和器樂兩大類型，又可以粗略的分為古典音樂、民間音樂、原生態音樂、現代音樂（包括流行音樂）等。在藝術類型中，音樂是比較抽象的藝術，音樂從歷史發展上可分為東方音樂和西方音樂。東方以中國漢族音樂為首的中國古代理論基礎是五聲音階，即宮、商、角、徵、羽，西方是以七聲音階為主。音樂讓人賞心悅目，并為大家帶來聽覺的享受。音樂能提高人的審美能力，凈化人們的心靈，樹立崇高的理想。我們通過音樂來抒發我們的情感，使我們的很多情緒得到釋放。首先，音樂反映人的生活情感。喊麥在情感發泄上的功能毋庸置疑，但其究竟是不是一種藝術？對音樂的定義后詳細說明到：音樂提高人們的審美能力，凈化人的心靈，樹立崇高理想。這時候再將喊麥往音樂上靠就顯得十分牽強。其零散拼湊且毫無邏輯的喊詞及始終如一的喊調在審美上就倍受質疑。至于凈化心靈，樹立崇高理想，一群低學歷、低收入的社會青年，將狼狽不堪的生活描述成戎馬戰火，喊詞里的“江湖”“佳人”“紫金錘”“彎月刃”“久經沙場”等其實并不所指其遠大而宏偉的志向，這些意象只是其生活場所常見物象的代名詞。這些代常見詞不合實際，想象成分偏高，容易對未成年人的價值觀行程錯誤引導，盲目呼喊一種不合實際紫醉金迷的浪蕩生活，因此與凈化心靈和崇高理想豪不沾邊。按定義的角度，喊麥不屬于音樂。那其算不算是freestyle呢？Freestyle，一般指即興的、隨性的隨意的發揮，例如說唱（Hiphop）中的freestyle就是即興說唱的意思。據此可知，freestyle強調即興二字，喊麥無論是節奏還是喊詞都扯不上即興，因此也不屬于freestyle的類型。以上是筆者根據概念的定義對喊麥的形式進行分析，喊麥作為一種受爭議的網上流傳創作，對其定義網民也有一定的話語權。筆者以“關于喊麥的看法搜集”為題，進行關于喊麥的收據搜集。數據顯示，70.3%的問卷填寫著認為喊麥不屬于音樂;87.5%認為其不屬于rap;66.7%認為其不屬于freestyle。根據網友的意見可知，對于喊麥的形式歸屬還是存在一些爭議，但就筆者以上分析，喊麥不屬于音樂，不屬于rap，也不屬于freestyle，筆者只能將其看做是一種獨立新興的創作形式。

三、喊麥詞的文字剖析及翻譯探究

筆者就現網上較火的《驚雷》《大話西游》及網民根據喊麥常用詞自行創作的喊麥詞進行分析，首先分析其用語的具體內涵，再討論該做如何翻譯及翻譯與原語是否意韻相合的問題。

《驚雷》喊詞：

驚雷 這通天修為天塌地陷紫金錘

紫電 這玄真火焰九天玄劍我驚天變

烏云 那馳騁沙場 呼嘯煙雨頓

多情自古空余恨 我手持那彎月刃

剖析：喊詞去掉“這”“那”“我”，前三句整體句式一致。“驚雷”“紫電”“烏云”營造氣勢，但就其后面內容而言，連貫性則略顯微弱。第一二句暫可理解為將“雷”比作“錘”，將“紫電”比作“火焰”和“懸劍”，第三句的“烏云”和“馳騁疆場”，“呼嘯煙雨”則略顯牽強，同樣地還有最后的“頓”字，沒有任何語境，就筆者看來，只是為了和后面的“刃”字形成押韻。若說前三句為了營造氛圍做鋪墊，那最后一句的“多情”出現的實在是“多情”，毫無語境，牽強煽情。

翻譯：筆者在短視頻媒介中也查的有網友對《驚雷》部分片段進行英譯并英文版喊麥，其逐字翻譯效果令人唏噓，毫無韻腳簡直是失了喊麥的精髓所在。筆者斗膽，就其表面意思及韻腳對照思路，進行翻譯：

Thunder， this heaven power， earth tremor， is my gold hammer.

Lightning， fire burning， saber hanging， makes the world changing.

Cloud， I am roud on my horse see that how you out.

Love always means hate， so I hold my blade.

為追求喊麥原味，筆者在追求表面意合和形合的基本思路下，對原詞內容進行刪減。因漢字一字一音節，聽起來聲聲分明，英語則較之靈活，英語單詞既有單音節，雙音節，又有多音節，所以在翻譯上不能逐字翻譯，這樣會造成一個句子冗長，音節過多，信息量龐雜。為追求符合原調，翻譯只能從押韻這個語言共同之處入手，尋求意思相合且韻腳相同的單詞成句。

筆者再以同樣的方式看《大話西游》：

提筆再畫西游 山外青山樓外樓

多少次再回頭 忘不掉你的溫柔

下凡尋意中人 五百年前一座墳

不服仙也不服神 卻留不住你的魂

剖析：喊詞第一句中“西游”便讓人迷惑，若“西游”所指電影《大話西游》，那創作者能以“畫”的形式創作出電影故事，那也真是畫功不凡，邏輯驚奇。再說第二句，“溫柔”的套路跟《驚雷》一樣“多情”，詞不過兩句，情感必須到位。第三句思維更是跳躍，剛才還在提筆畫西游，現在又要下凡，請問喊者何方神圣，是人是仙還是神？接著又說“不服神仙不服神”，顯然創作者非仙非神也非人。暫且不講身份界定，你不服仙神，跟你留不留魂有什么關系，該創作邏輯也是驚奇了。

翻譯：較之于《驚雷》的前幾句，《大話西游》的前幾句翻譯起來筆者真是力不從心。在無邏輯的原語上翻譯出來既求押韻又求成句，筆者功力不足。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以經典古詩詞作為喊詞，并在詩詞中加入“這”“那”“我”“他”，翻譯起來著實為難。筆者以網絡上流行的《憫農（二）》喊詞為例：“ladies and gentlemen，鋤禾我日當午，汗滴這禾下土，誰知那盤中餐，粒粒他皆辛苦！”若就古詩詞的翻譯，不少文人學者都有很好的譯本，如許淵沖先生譯本：

The peasants （lI）

Li Shen

At noon they hoe up weeds; Their sweat drips on the soil.

Who knows the rice that feeds？ ls the fruit of hard toil！

就詩歌翻譯角度，許淵沖先生注重“意美”“音美”“形美”，這也是基于詩歌本身美的基礎之上。若將古詩詞用作喊麥詞，毫無語境，盲目套用，既是創作者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古詩人智慧結晶的極不尊重。

由此，筆者認為，盲目套用古詩詞，邏輯混亂，及辭藻堆砌的喊麥詞沒有美感可言，也不存在翻譯的價值。僅憑英文單詞押韻堆砌成的句子沒有語境，沒有邏輯，英語母語學習者根本不懂其所言。若譯者重組句子，進行再創作，則是譯者重新加工的成果，跟原語已經無太大關系。所以作為一種無曲調，且喊詞無邏輯的喊麥形式來說，沒有任何翻譯價值。因為在歐美地區，rap作為一種有節奏地說話的特殊唱歌形式，已經發展了幾十年，無論是在曲調上，還是用詞及表演藝術上，都比喊麥要高級許多。rap作為美國流行樂的一種主要風格，是喊麥所不可比擬的。喊麥就目前現狀來看，沒有翻譯及對外傳播的價值，若喊麥不注重其用詞改進及曲調改進，其注定是一種低俗文化，也沒有廣泛傳播及翻譯的價值。

四、總結

作為近幾年在中國網絡流行的創作表現形式，喊麥在眾多多媒體視頻平臺發展迅速。因節奏強烈，神經刺激效果明顯，所以很多網友選擇以喊麥的形式進行情感發泄。MC六道回應楊坤的質疑說“存在即合理”，其實他本身就沒有理解黑格爾這句話是客觀唯心主義的理論，所表達的意思是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而不是說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正確的。MC六道的回應其實也從某些方面佐證了喊麥創作者文化水平不高的現實。先不究其創作者背景、社會環境因素等深層次問題，但說這種蒼白的語調和無營養的喊詞就值得人們反思。2018年1月，廣電總局發布了最嚴的禁令，明確規定節目中紋身藝人、嘻哈藝人、亞文化（非主流文化）、喊麥、喪文化（頹廢文化）不得請用。喊麥作為一種草根亞文化，就其目前發展現狀而言，是低俗的。喊麥沒有語調沒有樂感，喊詞沒有美感，沒有文化，不能提升人們的審美水平，不能幫人們樹立崇高的理想，當然也不值得廣泛傳播，因此，便沒有對外傳播和對外翻譯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