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變森林

李志偉

放假了，爸爸宣布：“威威，爸爸帶你去旅游！”

“真的？”威威高興地說，“去哪里？”

“去我工作的地方！”

聞聽此言，威威翻了一下白眼：“那也不是景區啊，有什么好玩兒的？”

“嘿，爸爸工作的地方能跟大自然親密接觸，不需要門票，還可以免費吃到純天然無污染的水果蔬菜！”爸爸說，“試問，哪個景區比得上？”

威威一想還真是。爸爸是伐木工程師，負責木材的砍伐、處理和運輸。他工作的地方一般都是原始森林，可比那些人造的景觀有意思多了！

威威立即興奮起來，收拾行裝后，跟爸爸乘飛機、坐火車，最后開著越野吉普車，在臨時開出的土路中晃蕩老半天，才最終抵達伐木場。

沒想到，現實一下子就把他打敗了：工人們在用電鋸伐木，切割機正處理剛剛砍下來的木材，起重機在搬運切好的木墩……現場噪音一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這怎么旅游啊？”威威捂住耳朵，“老爸，他們就不怕吵嗎？”

“他們都戴了防噪音耳塞，”爸爸說，“沒關系，明早上班之前很安靜，我可以帶你觀光?！?/p>

晚上，威威躺在簡易工棚里，翻來覆去睡不著——因為一到夜晚，森林就“活”了，各種鳥叫、獸聲不絕于耳。威威非常后悔，不該來森林“旅游”。

熬到凌晨，好不容易進入夢鄉——可沒多久，工人們的大呼小叫又吵醒了他——“快起來快起來，發生奇跡了！”

“奇跡？”威威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走出工棚，眼珠一下子瞪大了！只見那些高大的樹木上，一夜之間突然結滿了果實！有的樹上同時結著蘋果、鴨梨和橘子，而有的樹上，竟然結著香蕉、菠蘿和榴蓮！

“太神奇了！”威威睡意全無，“怎么會發生這種奇跡？”

沒人回答，因為伐木工們早就一擁而上采摘水果了。

威威爸爸很體貼伐木工，特意放假半天，讓大家吃個夠。

下午，吃飽喝足的伐木工準備開始工作。威威突然舉手示意：“等一下！”

“怎么了？”一位伐木工叔叔開玩笑地說，“小工程師，有什么指示？”

“我想到一個問題，”威威說，“這些能結出‘什錦果實的樹木，很少見吧？砍掉它們，不可惜嗎？”

伐木工們互相望望，撓著頭說：“還真是！劉工（程師），我們還砍嗎？”

“劉工”就是威威的爸爸，他思考了一下說：“這事我得請示公司，你們別停，繼續工作?！?/p>

爸爸用手機拍了視頻，可森林里沒有網絡信號，他必須驅車去最近的城鎮，才能將資料傳給公司。

看著那些珍貴的樹木在電鋸的切割中倒下，威威感到一陣心痛。

不知是適應了環境，還是太缺覺，這天晚上，威威很快就入睡了。睡到半夜，又被人吵醒——“快起來快起來，森林又發生奇跡了！”

“還能有什么奇跡？”威威揉著惺忪的睡眼，“又結水果嗎？”

走出工棚，威威的眼睛再次瞪大：樹上沒有水果，但每棵樹都在發光！有紅光、綠光、藍光，還有的樹像霓虹燈一樣，不停地變換顏色！原始森林，像是在開燈光晚會！

“太神奇了！”威威再次驚嘆，“這些是神樹哇，不能砍！”

“砍不砍得公司決定，”爸爸一邊用手機拍攝一邊說，“我天亮就出發，把這些資料傳給公司?！?/p>

后半夜，威威又失眠了。清晨，他目送爸爸離開，然后一直等到下午，爸爸才開車回來。

“怎么樣？”威威迎上去，充滿期待地問。

“不行，”爸爸搖頭，“公司開會討論，決定繼續采伐——伐木是需要有關部門審批的，如果放棄了這次機會，下次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這樣啊……”威威非常失望，“老爸，請問森林里有危險動物嗎？”

“這片森林沒有大型貓科動物，唯一有危險性的是蛇——但只要做好防護措施就沒問題，”爸爸說，“你問這個干嗎？”

“我想到森林里露營，親眼目睹晚上又會變出什么?！?/p>

“好的，地點選在伐木場邊上，有情況就呼救。”

這天晚上，威威獨自一人去森林里露營。為了防蛇，他將帳篷周圍的落葉和雜草全部清除，還繞著帳篷澆了一圈兒高濃度的雄黃酒。

夜幕降臨，他躺在帳篷里，仰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一直等到半夜，森林沒有任何變化。威威實在熬不住了，就將手機的攝影功能打開，自己稍微“瞇”一會兒。

等他呼吸變得沉穩，變化發生了——大樹們突然晃動樹枝，好像在伸懶腰。

“他終于睡著了，”一棵榆樹說話了，“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了?！?/p>

“結水果、變樹燈都沒能阻止人類砍伐我們，”一棵橡樹說，“今晚變啥？”

“變美食怎么樣？”一棵香樟樹說，“什么燒雞、烤鴨、紅燒肉，讓他們吃了過癮，舍不得砍我們?！?/p>

“吃的不是變過了？沒用?！币豢蒙紭湔f，“再說了，我們是植物，變不出肉類呀！”

“那就沒辦法了嗎？”榆樹問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類砍死我們嗎？”

所有的樹都陷入了絕望，搖晃著樹枝，樹葉發出凄涼的沙沙聲，好像有人在悲傷地哭泣。

威威被這陣“哭聲”驚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樹木集體哭泣的樣子——當然，樹木們立即不動了。威威再一看手機，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拍下了！

威威跑回工棚，吵醒沉睡的人：“快起來快起來，奇跡又發生了！”

“什么奇跡？”爸爸打著哈欠問。

“樹是活的，它們有意識、會說話！”威威舉著手機大聲說，“老爸，今天我跟你一起進城，現在就出發！”

當威威拍攝的視頻傳到公司，他們終于意識到這些樹的珍貴，決定立即停止砍伐！聽到這個消息，威威高興得蹦起來！

就這樣，威威的“旅游”結束了。游玩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卻拯救了一片森林，他感到非常有意義！

（責任編輯 李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