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糕

□文/派翠西亞·波拉蔻 譯/周英

小時候，雷聲總讓我無比害怕。我喜歡去外婆家，可我害怕密歇根州夏季的雷雨。當雷雨漸漸逼近農(nóng)舍，我總是嚇得躲到床底下。

外婆望著地平線，說：“看樣子，暴風雨就要來了，這是個做雷公糕的天氣。”

“孩子，從床底下出來吧，你聽到的不過是雷聲罷了。”外婆說。

一陣巨大的響雷搖晃著屋子，窗戶哐當哐當?shù)仨懀揖o緊抱住外婆。

“不要怕。”外婆溫柔地說，“你要是老這么抱著我，我們今天就做不成雷公糕啦！”

“雷公…… 糕？”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同時把她抱得更緊了。

“別在意那個老雷公，不過，我們得憑雷聲判斷暴風雨什么時候來。看到閃電后，你就開始數(shù)數(shù)—— 要慢慢數(shù)，聽到雷聲就停下。你數(shù)到幾，就說明暴風雨離這兒有幾英里。懂了嗎？”外婆接著說，“我們需要知道暴風雨離我們還有多遠，這樣我們才有時間在暴風雨到來之前做好雷公糕，并把它放進烤爐。不然，就不是真正的雷公糕嘍！”

外婆凝神看了看遠方黑壓壓的云，估摸著它們的距離，然后大步走進廚房，從柴火爐上方的擱板上抽出一本厚厚的書。

“我們來找找配方，孩子。”她愉快地翻著油跡斑斑的書，找到有折痕的一頁。

“在這兒—— 雷公糕！”

外婆仔細地在一張紙上寫下做雷公糕需要的食材。“現(xiàn)在，我們要把這些食材都準備好！”她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地向后門走去。

我們走到谷倉門前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閃電劃過。我像外婆告訴我的那樣開始數(shù)：

“1——2——3——4——5——6——7——8——9——10——”

轟隆隆——！雷聲響了！

“十英里…… 還有十英里。”外婆望著天空說，“暴風雨大概一小時后就來了。你要快點兒了，孩子。撿雞蛋的時候要小心。”

雞蛋要從會啄人的老母雞內(nèi)莉那兒拿。我很害怕，我知道她想啄我。

“我在這兒呢。”外婆溫柔地說。

閃電又來了。

“1——2——3——4——5——6——7——8——9——”我數(shù)著。

“還有九英里。”外婆提醒我。

接下來，要去會踢人的老母牛那兒取牛奶。外婆擠牛奶的時候，它轉(zhuǎn)過頭來盯著我，一點兒也不友好。

一道閃電倏地劃過。

“1——2——3——4——5——6——7——8——”我數(shù)著。

“還有八英里，孩子。”外婆大聲說，“現(xiàn)在，我們要去儲物棚那兒拿巧克力、糖和面粉。”

我們沿著農(nóng)舍外面的小路，穿過一片叫作“大海藻”的樹林，走向儲物棚。路上，我害怕極了。突然，一道閃電撕裂了天空！

“1——2——3——4——5——6——7——”我數(shù)著。

轟隆隆！轟—— 隆隆隆隆！雷聲震天響。我嚇壞了，但我還是跟著外婆往前走。

在我躡手躡腳走進儲物棚時，一道鋸齒狀的閃電照亮了天空。

“1——2——3——4——5——6——”我數(shù)著。

咔—— 嚓！轟隆隆隆—— 砰！雷聲大作。儲物棚里非常黑，我怕極了。

“我在這兒呢。”外婆站在門口，溫柔地說，“我們要快一點兒了，沒有太多時間啦。現(xiàn)在，還差兩樣食材我們就全部準備好了。”

“三個熟透的西紅柿和一些草莓。”

我爬上高高的棚架。地面看起來離我好遠，我很害怕。

“我在這兒呢，孩子。”外婆用堅定又輕柔的聲音說，“你不會掉下來的。”

我摘了三個美味多汁的西紅柿，外婆采了一些草莓。這時，閃電又來了！

“1——2——3——4——5——”我數(shù)著。

咔—— 嚓！轟—— 隆隆！雷聲又響起來。

我們趕快回到屋里，跑進溫暖的廚房，按需要的量備好食材。

我把食材倒進攪拌碗，外婆來把它們拌勻。接著，我開始攪拌做糖霜用的奶油，化開巧克力。最后，我們把外婆攪拌好的糊糊倒進兩個蛋糕模具里，一起放進烤爐。

閃電照亮了廚房！我只數(shù)到“3”，雷聲就轟隆隆響了起來。

“還有三英里，”外婆說，“蛋糕已經(jīng)在烤爐里了。我們成功啦！”

在等雷公糕出爐的時候，外婆盯著窗外看了很久。然后，她望著我說：“瞧，你一點兒都不害怕雷聲，你真勇敢！”

“才不是呢，外婆。”我說，“我都嚇得躲到床底下去了！你忘記啦？”

“可你出來了呀。”外婆說，“你還從老母雞那兒撿了雞蛋，從老奶牛那兒取了牛奶，還爬上了高高的棚架。在我看來，只有非常勇敢的人才能做到這些！”

轟隆轟隆，暴風雨越來越近。我想了又想——外婆說得對，我很勇敢！

“勇敢的人不會因為一個聲音而害怕，孩子。”我們鋪桌布的時候，外婆說。鋪好桌布，我們趕快跑進廚房，把蛋糕從烤爐里取出來。等蛋糕變涼后，我們在上面撒了厚厚一層糖霜。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劃過。這一次，它照亮了整片天空。

咔—— 嚓！砰——！哐啷啷！轟隆——轟隆隆——！暴風雨來了！

“非常好，”外婆輕聲說，“一切都剛剛好。”她把最后一顆草莓放在雷公糕亮閃閃的巧克力奶油糖霜上，臉上滿是笑容。

從那以后，我再也不害怕雷聲了。

（摘自《雷公糕》，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魔法象 出品，派翠西亞·波拉蔻圖，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