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臂老王

唐文俊

老王芳齡十八歲，剛從五七高中畢業。身高人俊，正值青春年華。

國家的大政方針出臺了，要修湘、桂、黔“三線”鐵路，號召全國人民涌躍參加。老王二話沒說，報名加入國家修三線的大兵團作戰的洪流中。工地人員管理以地委為單位，設立地委大隊、縣中隊、區分隊、公社小隊。老王所在的小隊年年插紅旗、評先進，樹起了社會主義思想宣傳活動的好榜樣。老王在小隊里負責爆破，技術一流，連年被評為又紅又專的社會主義標兵。

日子長了，老王成了名人！前來說媒提親的絡繹不絕，真可謂是踩斷門檻。老王自覺地落實國家的晚婚晚育政策，先國家后個人，暫時不談個人問題。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患。老王在一次處理啞炮事件時被炸得變目全非。經搶救，截了右肢。痊瘉后，被送回原籍，獎補兩百工分，在那時算是最高的補償了。從此，生產隊多了一位能說會道、專干重活的獨臂老王！

隊里楊寡婦家人多勞少，在那靠工分養家糊口的年月里，小孩整天餓得直哭。獨臂老王省吃儉用，主動拿糧拿物接濟她家。久而久之，院里傳出緋聞，繼而鬧得滿城風雨。獨臂老王一笑了之。

聯產承包責任制后，幾個寡婦家都缺男勞動力。獨臂老王又去攬貨，無償提供勞動。好心人勸他成家，且有旗鼓相當的人主動上門聯姻。他怕拖累別人，又是一笑了之。

前村一個二流子欺負院內一美少婦。其夫懦弱，束手無策，捧頭大哭。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獨臂老王挺身而去，硬是把那惡漢抓起，協助國家執法人員把他送進牢房。有一年清明掃墓，李、王兩姓后生大打出手。獨臂老王找來兩姓領頭人出面制止，冒著被人指責的罵名以死要挾，平息了流血事件。

近年國家扶貧，村組開會，按政策難以完全行通。一些好逸惡勞之徒爭得面紅耳赤，嚷著要吃低保。符合條件的獨臂老王主動謙讓，靠自己勤勞的雙手，不當低保戶。

獨臂老王垂垂老矣，仍是孑然一身，盡管在縣民政局工作的侄兒回家勸說，死活不肯接受國家的五保供養，憑著多年積攢下來的零星積蓄，糊口度日。獨臂老王年老也閑不住，常常拄著拐杖去院中曬太陽，幫助臨時有事的爺字輩照看孫子孫女。

有一天，一老頭臨時托人看孫子，突然想起很久沒有看到獨臂老王了，四處打聽，無人知曉。老人把此事告訴院里組長。組長喊來幾個男的，恰遇獨臂老王的侄兒回來，撬開其門。令人作嘔的氣味撲鼻而來。獨臂老王癱在床上，面目全非，尸體開始腐爛……

獨臂老王的侄兒突然跪到床前，嚎啕大哭?？蘩哿?，陷入深深的沉思中，陷入深深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