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瑞先
那一刻,風口接住了漁人的網,世界被收拉成泡沫的形狀,只能遙遠的望,終究它不是海的模樣!
那年早春,我依你而去,靠于橋欄,只感寒風割耳,面手凍疼。基于生活,你是我奔于打沙所行經的第二個驛站。曾經,你給了我幾多的遐想。想你,是否有著駱馬湖的深不可測,有著運河水的清清冽冽,是否也曾孕生幾多名譽傳長的“浪里白條”?而終,我到底還是猜不出你尺度幾何!
于是,我不得不遠赴你,哪怕距你千里之遙。哪料之,有時,在另一種意境里,幾多平凡的你,也可以做得如此之美:那陽、那樹、那星點雪,還有那片沙地,在一個沒人注意的清晨,就這樣演變成了一個傳奇。你以溫暖的胸懷收納了我,感同于早春的暖陽。在一千個黎明之前,你是我從未考慮過的星點坐標。其實,你的名字就叫白露河。
白露河是信陽市潢川縣的一條支流河,河的界面不是很寬,立于窄處,奮力擊投石丸,可達對岸。河中水淺,多有雜物泛于水面。岸的兩邊多有被放逐的成群的牛羊,它們或悠然地走著,或是低頭啃草。它們像極了兩岸的樹木和草類,都早已融進了大自然的神美之作中了。
抽沙,也就是用機器裝備把水底泥層下的沙子給吸上來,以作用途。現在,環保查得嚴,我們只好和白露河說再見了。在我們抽沙的區域段,白露河的兩岸都有大面積的楊樹林。在早春里,空氣中會隱藏著一種青草的澀澀的味道。我們安坐于林中,不知是什么原因,會覺有種綠一下子就覆蓋了上來,好像還帶著季節的威脅,連同一種緊迫感。我有時也會想,故鄉的綠也會美得如此撩人嗎?只是,在不經意間,我就丟掉了那里的整個春天!
七月,看那漫云長襲,直如黑龍壓境,令人窒息。我猶感:真如那倒卻了的半缸藍黑的墨涂撒了滿天流汁,不然,它怎會黑得那般一塌糊涂!流雨會來,細風常顧,這時的白露河已無昨日霸氣,不再有戲子當道之魄力,而是畏縮著猶如小臣,顫抖著不敢胡言高語。
等閑時,長日無聊,我問了問七月,亦吻了吻七月——不管它曾像個孩子,像個大人,亦是像個半老徐娘。只因,它曾經因此而來過。
春夏知好,卻是經年易少!在步入秋冬季節采沙時,我們常在夜里加班,夜本該靜悄悄的,但有其機器的轟隆聲,人在夜里也倒突顯靈躍了起來。不過,幾夜熬下來,就好像我們的睡眠被誰偷去了,人欲發的焉了起來。雖是同屋的幾人,也要互相多看幾眼,方能認出來。
憶過了那條河,自又想起了那些人。那時,每在飯飽之后,幾個人就會坐在板房前的空地上開始胡侃,不一會就葷話連篇,說書的有如光頭強,聽書的又似李老板。你一言,我一語,笑映“紅樓”,詞續“三國”,我等又把人生像是演繹到了極至。
屋住8人,藏有“二仙”,有姓黃、姓蔡、姓湯……索然有味之“黃菜湯”。等其碗端上,品之極鮮,一桌轟然,笑極淚出,并點贊之:上等貢湯。
時已過,境也遷。白露河早已離我而遠,再加數載,更會形如路人,恐今生再難相見了。列車又一次停在潢川站時,我沒下車。當它繼續向著一個更為遙遠的方向奔向時,我只能暗暗跟自己說:不問過去,只管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