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欣
詩歌中的春天總是那么美好,杏花春雨,楊柳依依,可我家鄉的春天卻來得與眾不同,今日的狂風中夾雜著些許冰晶。由于天氣不好,天空比以往更灰蒙蒙些。睡懶覺的我被一陣鈴聲叫醒,電話來自公司領導,我們同住一個小區。只是除了分派工作以外,一般沒有生活中的交集,所以對于這個電話我很驚訝。早幾天從公司群里得知,她請假陪女兒到省城做手術的消息。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肯定有特殊事兒,電話接通,她的語氣很沉重,也很焦急。原來,她是獨生女,自從陪閨女到省城做手術走后,就把雙腿有些毛病的老母親一個人留在家里。可是從昨天早上到現在,老母親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希望我幫她去看看,并告訴老人把手機打開給她回個電話,我說,姐放心吧,我馬上過去,老人我幫著照顧。放下電話,媽媽說,我和你一起過去吧,萬一老人有個頭疼腦熱,咱們幫她買點藥,也順便給老人做頓飯。
外面的“春風”并沒有停下的意思,呼呼刮在臉上生疼。我們兩家離得不遠,到門口時我想起她再三囑咐我,她母親耳朵不好使,要我使勁兒敲門、高聲說話,所以我一改往日的淑女形象使勁拍打了七八下門,不一會兒門內傳來了很高的聲音問我是誰,這聲音著實把我嚇了一跳。但我明白耳朵不好使的老人是要這樣喊話的,我也喊了起來,但是喊了半天并未得到這位老人的開門相迎。這種需要交際的時刻我總是佩服我的母親,她示意讓我說出公司名稱再解釋我是老人女兒的同事,果然奏效。門打開了,老人拄著一個四足拐杖堵在門口,警覺地望著我們娘倆兒,右手還緊握著一個牙刷一樣寬長的帶尖小棍子,顯然她仍心存疑慮,在為如果我們是壞人做足了唯一能做的準備。
老人有此警覺程度,身體自然沒問題,我們也就放心了許多。在門外我大聲傳達著她女兒交待的事情,但老人似乎并不是很明白,急得我滿頭大汗。此時還是我的母親,她又急中生智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以最直觀的實物形式和老人說明來意。老人放松警惕邀請我們進來,又拄著她的四足拐杖去臥室找手機,只有幾步的路在她走起來卻十分艱難,我們的等待也變得漫長。
拿到手機我才發現是沒有電了,但是鼓搗了半天也開不了機。我問充電器在哪里,她指了指電視機下面的一團線,我走過去充上電還是打不開,這時我判定是手機壞了。老人開始半講述半責怨:“她們好幾天沒給我打電話了,不問問我身體好不好,吃啥了,手機沒有費,我誰都找不到。”突然,我感覺心里酸酸的,不禁心疼起眼前這位初次見面的老人。我給上司姐姐說明情況,她托我幫老人代購一部新手機,這樣她可以每天和母親通話,也就放心了。上司姐姐正處于上有老,下有小的年齡,哪一頭也耽誤不得。我欣然答應,并且第一時間把新的老年手機送給老人,讓她們再次通話,訴說母女相思。
告別老人時,天色已晚。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話也沒有說,觸景生情、見人思己,若干年后,這位老人就是我父母的真實縮影啊!
我難以想象他們垂垂老矣的樣子,滿頭白發走不動路的樣子,難以接受那個最愛我的人就這樣老去,有一天也要永遠離我而去……我們這一生會經歷許多事,升學、高考、就業、結婚、生子……可是他們能陪你走到哪一段呢?原來我們憧憬美好生活的每一天,都是離他們越來越遠的每一天,再也無法分享你的歡聲笑語,分擔你的悲傷苦痛,再也看不到你所有樣子,那時候才會猛然明白父母與我們之間的緣分,不過那樣短暫淺薄。
beyond在《真的愛你》中唱到,“春風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顧無言的送贈。”充滿了不懂珍惜當下,愧對母愛的懊悔。許飛在《父親寫的散文詩》里唱到,“這是我父親日記里的文字,這是他的生命留下來的散文詩,幾十年后我看著淚流不止,可我的父親已經老得像一張舊報紙。”詞作者又寫盡了父愛的深沉和自己綿綿的思念。
龍應臺曾說:所謂父母子女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不禁想到那個愿意為我傾其所有的人,余生很長,你們能陪我的日子卻又那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