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麗娟 胡慧紅 蔡忠香 劉忠純 楊冰香 范婧慧 楊欣 方婷 劉曉
隨著新型冠狀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NCP)的全球蔓延,NCP成為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世界衛生組織(WHO)將其致病原命名為2019冠狀病毒病(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截至2020年3月7日24時,全國累計現有NCP確診報告病例20 533例(其中重癥病例5 264例,累計治愈出院病例57 065例,累計死亡病例3 097例,累計報告確診病例80 695例[1]。目前,已有的一些關于孕產婦感染的報道表明,COVID-19容易導致孕產婦出現孕期并發癥及不良結局,包括胎兒流產、宮內窘迫、早產等[2-3],個別病例可進展為重癥。與此同時,每天不斷更新的疫情信息和防控疫情的各種舉措對孕產婦日常生活、產檢及住院分娩等造成影響,對其心理造成不同程度的“疫情”困擾,其面臨的心理問題不容忽視。在這段特殊時期,關注孕產婦的心理狀態尤其重要,本研究調查孕產婦在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期間的焦慮、抑郁、壓力水平和失眠狀況,分析孕產婦在疫情期間的心理狀況影響因素,現報道如下。
1.對象:選取NCP流行期間,居住在湖北省武漢市的孕產婦作為調查對象,納入標準包括(1)年滿18周歲(以身份證出生日期為準)的孕產婦,小學及以上文化水平,具備一定的理解能力,可獨立完成調查問卷填寫;(2)知情同意并自愿參加本研究。排除標準包括(1)拒絕參與本研究的孕產婦;(2)患有精神病史及焦慮、抑郁病史的孕產婦。本研究已通過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的審核并得到認可。
2.研究工具:(1)采用由研究者自行設計的孕產資料調查表,包括年齡、婚姻狀態、職業、孕產婦類型 、是否感染COVID-19、是否為密切接觸者等條目。(2)健康問卷抑郁癥狀群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PHQ-9)是基于DSM-IV中抑郁的癥狀學標準編制而成[4],該抑郁自評量表由9個條目組成的,且對每個條目進行0~3分的分值賦分,總分值共27分。根據分值評估抑郁程度,評分越高抑郁癥狀嚴重程度越高,0~4分為沒有抑郁,5~9分為可能有輕度抑郁,10~14分為可能有中度抑郁,15分及以上為可能有重度抑郁。(3)廣泛性焦慮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GAD-7)是基于DSM-IV焦慮的癥狀學標準編制而成[5],該量表由7個條目組成,且每個項目所賦分值為0~3分,總分值為21分,根據得分評估焦慮程度,評分越高焦慮癥狀嚴重程度越高,0~4分為沒有焦慮,5~9分為可能有輕度焦慮,10~14分為可能有中度焦慮,15分及以上為可能有重度焦慮。(4)失眠嚴重程度指數量表(Insomnia Severity Index,ISI)[6],用于失眠嚴重程度的評估,由7個條目構成,且每個條目所賦分值為0~4分,總分值為28分,失眠程度越嚴重得分越高,0~7分為沒有臨床上顯著的失眠癥,8~14分為閾下失眠癥,15~21分為臨床失眠癥(中重度),22~28分為臨床失眠癥(重度)。以上自評量表均具有良好的信效度[7-10]。
3.樣本量估算:樣本量根據問卷條目數的5~10倍進行估算,調查問卷條目數為27,估算樣本量至少需要185例,考慮問卷有效回收率和答題率,將樣本量提高10%,最終確定樣本量為205例。將調查問卷通過問卷星軟件進行編制并生成微信鏈接,孕產婦點擊進入鏈接進行無記名填寫。
4.統計學處理:數據采用雙人雙錄,采用SPSS 24.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計數資料以百分比表示,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或單因素方差分析孕產婦抑郁、焦慮、失眠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孕產婦的基本情況:該研究共發放問卷205份,回收問卷190份,有效問卷165份,回收率92.7%,有效率80.5%。接受本次調查的孕產婦年齡分布在24~48歲,平均年齡(29.8±3.8)歲。職業以醫務人員居多,為100例(60.6%),家庭主婦為19例(11.5%),公務員或教師等為12例(7.3%),工人為4例(2.4%),農民為7例(4.2%),其他職業者為23例(13.9%)。未感染NCP為161例(97.6%),已感染NCP為4例(2.4%);密切接觸者未感染NCP為147例(89.1%),密切接觸者感染NCP為12例(7.3%);家人未感染NCP為160例(97.0%),家人感染NCP為4例(2.4%)。見表1。
2.孕產婦在NCP期間抑郁、焦慮、失眠狀況分析:165例孕產婦在NCP期間PHQ-9均分為(5.9±5.3)分,GAD-7均分為(4.1±4.5)分,ISI均分為(6.6±5.8)分。165例孕產婦抑郁發生率為52.7%(87/165),輕度、中度、重度抑郁發生率分別為32.1%、10.9%、9.7%。焦慮發生率為39.4%(65/165),輕度、中度、重度焦慮發生率分別為29.4%、3.0%、7.3%。失眠發生率為35.8%(57/165),閾下、中度、重度失眠發生率分別為23.6%、11.5%、0.6%。見表2。

表1 165例孕產婦一般資料

表2 165名孕產婦在NCP期間心理量表得分情況
3.孕產婦在NCP期間抑郁、焦慮、失眠狀況單因素分析:在NCP流行期間,孕產婦抑郁、焦慮狀況在職業上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NCP孕產婦的抑郁、焦慮、失眠狀況在年齡、婚姻狀態、自己是否感染NCP、家人與密切接觸者是否感染方面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見表3。
本研究結果顯示,52.7%的孕產婦在NCP期間抑郁評分大于5分,其中20.6%的孕產婦抑郁評分大于10分;39.4%的孕產婦在NCP期間焦慮評分大于5分,其中10.3%的孕產婦焦慮評分大于10分;35.8%的孕產婦在NCP期間存在失眠的情況,其中12.1%的孕產婦存在中重度失眠。有文獻報告[11]大約4%~15%的孕婦在孕期有抑郁癥狀,5%~13%有焦慮癥狀;國內也有研究[12]顯示,孕產婦懷孕期間焦慮和抑郁的發生率分別為11.9%和8.2%。本研究的結果表明,孕產婦在NCP期間抑郁、焦慮發生率高于上面研究報道。研究顯示[13-14],隨著日益激烈的社會競爭、社會觀念及自身激素水平變化等因素的影響,處在妊娠這一特殊時期的女性往往會經歷巨大的生理變化和心理應激,會出現各種情緒波動及軀體癥狀,以焦慮和抑郁最常見且常常伴隨著失眠癥狀。而在NCP期間,武漢地區孕產婦的抑郁焦慮人群比例更高,可能是因為以下原因:第一,在NCP期間,小區封閉管理改變了常規的生活方式;第二,許多大醫院疲于新冠患者無法進行常規產檢,很多孕產婦無法正常檢查;第三,NCP流行期間,孕產婦擔心孕期感染;第四,不少孕產婦因為即將臨產而擔心分娩感染;第五,擔心剛出生的小孩可能被感染以及其他疾病的就診。孕產婦在NCP期間是抑郁焦慮的高發人群,因此醫務人員及家屬一定要重視居家在家孕產婦的心理問題,及時進行心理疏導及給予一定的社會支持,以緩解她們的抑郁及焦慮情緒,以免產生不良結局。

表3 165例孕產婦在NCP期間抑郁、焦慮、失眠狀況單因素影響分析
本研究發現孕產婦中,無抑郁、無焦慮情緒及無失眠癥狀的孕產婦占比最高,分別為47.3%、60.6%、64.2%,而在抑郁焦慮的孕產婦中,處于輕度抑郁和焦慮狀態的孕產婦占比最高,分別為32.1%和29.4%,且閾下失眠的人群占比最高,為23.6%。說明在NCP期間,大多數孕產婦身心狀態正常,可能是因為在NCP期間,家人陪同在身邊,給予了大量的家庭支持,讓孕產婦有了較為愉悅的身心狀態。這與李瑾等[15]和張慶悅等[16]的研究結果類似,上述研究結果顯示,社會及家庭支持可以提高孕產婦對重大生活事件的應激能力,減少相關的情緒紊亂。
本研究對NCP期間影響孕產婦焦慮、抑郁的社會學因素進行分析發現,職業是NCP期間孕產婦抑郁、焦慮的影響因素,而年齡、婚姻狀態、自己是否感染NCP、家人與密切接觸者是否感染NCP對孕產婦的抑郁焦慮狀況無影響??赡苁且驗樵诼殬I當中,醫務人員占60.6%,而醫務人員接觸到COVID-19的相關知識更多,更熟知NCP的危害;其次,可能是因為醫務人員接觸NCP病人的概率更大一些;再次,在工作途中由于穿戴防護用品和過度消毒帶來的不適感和人際距離感和來自于家庭及周圍人的擔憂關懷心情的傳導作用。因此,醫療機構要重視職工中孕產婦的心理狀況,需遵守國內《職業病防治法》第三十八條[17]的要求避免孕產婦從事NCP一線救援等高危工作,并給予一定的特殊照顧與保護。年齡、婚姻狀態、自己是否感染NCP、家人與密切接觸者是否感染NCP對孕產婦的抑郁焦慮狀況影響不大,可能是因為在疫情被報道后孕產婦及家屬足夠重視自己及家人的防護,隔離措施做得比較好,嚴格遵守武漢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揮部下達的各項通知,因此大部分孕產婦和家人并未感染NCP,而且密切接觸者未感染的孕產婦也占大多數。
在NCP期間,抑郁和焦慮是孕產婦普遍存在的問題,有關醫療機構及部門需要重視孕產婦的心理問題,需采取有效干預方法來緩解孕產婦在NCP期間的不良心理應激狀態,向孕產婦尤其是醫務人員中的孕產婦提供必要的援助及心理輔導,同時要注重加強家人等社會支持系統,從而改善母嬰結局。本研究因調查對象涉及的醫務人員比例較高,可能存在選擇偏倚,這是本研究的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