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志英 林梅 葛紅玥
(天津醫科大學總醫院,天津 300052)
房顫是最常見的心律失常之一, 目前全球約有3350 萬房顫患者, 并且每年以500 萬的數量增加[1]。房顫常伴有心悸、胸悶、胸痛、呼吸困難等癥狀,并易伴發認知功能障礙, 這些將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 且房顫易導致腦卒中、心衰、老年癡呆等嚴重并發癥,進一步加重了患者的經濟負擔和精神負擔。 隨著射頻消融手術的發展, 部分房顫患者恢復了竇性心律,但術后仍有30%~50%的復發率[2]。 由于射頻消融手術本身是一種應激,再加上術后易復發的特點,使患者負性情緒的發生率較高[3],而負性情緒又會增加術后房顫復發的風險[4],形成惡性循環。 心理彈性是指個體面對壓力、威脅、創傷、應激等負性事件時良好適應的過程[5],心理彈性對焦慮抑郁癥狀和睡眠質量有直接影響,且和生活質量高度相關[6-7]。 既往研究顯示, 醫學應對方式和正負情緒對心理彈性有影響[6,8],但尚未見對該人群心理彈性進行研究。 本研究從調查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現狀著手,并分析可能存在的影響因素,為后期制定針對性的干預提供理論依據。
1.1 研究對象 選取 2018 年 11 月至 2019 年 3 月在天津醫科大學總醫院心內科住院的行射頻消融術的207 例房顫患者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符合2018 年NHFA/CSANZ 制定的《心房顫動的診斷和管理》中關于非瓣膜性房顫的診斷標準[9]且患者行射頻消融手術;年齡≥18 歲;具有良好的溝通和閱讀理解能力;患者知情同意。 排除標準:射頻消融術后出現嚴重并發癥;既往合并嚴重心肺功能不全等疾病;有嚴重精神疾病的患者。
1.2 研究方法
1.2.1 調查工具
1.2.1.1 一般資料調查表 由研究小組成員通過查閱文獻和討論自行設計而成, 包括人口學資料, 如年齡、性別等;疾病相關資料,如房顫類型、病程、手術次數、合并癥個數、左心房大小(LA)、左室射血分數(EF)、房顫患者卒中風險評分(CHA2DS2-VASc)、房顫患者出血風險評分(HAS-BLED)。
1.2.1.2 心理彈性量表(The 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 此 量 表 由 美 國 學 者 Connor 和Davidson 研制[10],5 個維度共計 25 個條目。 經于肖楠等[11]進行漢化,漢化版的CD-RISC 共有25 個條目,劃分為堅韌性、力量性、樂觀性3 個維度,采用Likert 5 級評分,從“0”代表“從來不”到“4”代表“總是如此”,總分0~100 分,得分越高表示被測者的心理彈性水平越高。 總量表的 Cronbach’s α 系數為 0.91。
1.2.1.3 醫學應對方式問卷(The 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MCMQ) 該問卷由 Feifel 等[12]研制,用于評價患者面對疾病采取的應對方式及水平, 包括20 個條目,劃分為面對(8 個條目)、回避(7 個條目)、屈服(5 個條目)3 個維度。 采用 Likert 4 級評分法,每個條目1~4 分計分,其中有8 個條目為反向計分(條目 1、4、9、10、12、13、18、19)。 該 問 卷 3 個 維 度 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 0.69、0.60 和 0.76[13]。
1.2.1.4 正負情緒量表 (The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PANAS) 該量表由 Watson 等[14]研制,由20 個描述情緒、情感的詞組成,每個詞匯對應一個條目,采用 Likert 5 級評分法,從“1”表示“幾乎沒有”到“5” 表示 “非常多”, 測量被試者近 1~2 周的情緒。PANAS 分為正性情緒和負性情緒兩個維度,黃麗等[15]將該量表在我國人群中進行適用性研究,結果顯示,PANAS 總的 Cronbach’s α 系數為 0.82,正性、負性情緒兩個維度的 Cronbach’s α 系數為分別 0.85 和0.83,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1.2.2 資料收集方法 研究者向病房內符合納排標準的射頻消融術后第1 天的房顫患者發放調查問卷,并采用統一的指導語向患者講解調查的目的、內容、填寫方法和注意事項。 當場收回并檢查填寫是否完整,對有缺失的數據再次讓患者填寫或者詢問家屬,疾病資料通過查閱病歷獲得。本研究共發放問卷226份,剔除不完整的問卷19 份,有效問卷207 份,有效回收率為91.6%。
1.2.3 統計學方法 雙人數據錄入, 使用SPSS 23.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服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進行描述,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M(P25,P75)進行描述;計數資料采用頻數、構成比進行描述。 單因素分析采用t 檢驗、 方差分析或Pearson相關分析,若不滿足統計條件則采用非參數檢驗。 再將單因素分析有意義的變量納入以心理彈性為因變量的多元線性逐步回歸分析, 進入水準P≤0.05,剔除水準P≥0.1。
2.1 不同人口學和疾病特征的房顫患者術后心理彈性得分比較 本患者年齡為40~89(65.72±8.80)歲,病程 33(6,84)月;LA40(38,44)mm;EF63(61,64)%;CHA2DS2-VASc3(2,4);HAS-BLED2(1,3)。
不同人口學和疾病特征的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得分比較結果顯示:文化程度、婚姻狀況、是否獨居、家庭人均月收入和醫療付費方式上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在年齡、性別、房顫類型、 射頻消融術的次數和合并癥個數上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見表 1。
2.2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的心理彈性、 醫學應對和正負情緒現狀 207 例患者心理彈性總得分(59.21±15.25)分。 其中堅韌性維度得分(18.75±5.76)分,力量性維度得分(20.31±5.02)分,樂觀性維度得分 (9.52±2.62) 分。 醫學應對方式中面對維度得分(20.59±2.93)分,回避維度得分(14.86±2.48)分,屈服維度得分(9.43±2.62)分。 正負情緒量表中正性情緒維度得分(28.65±6.18)分,負性情緒維度得分(21.95±6.04)分。
2.3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與連續性變量的相關性分析 結果顯示,除了回避應對外,其他變量均與心理彈性相關, 見表2。 而心理彈性與CHA2DS2-VASc 評分呈負相關(rs=-0.148,P<0.05),與病程、LA、EF 和 HAS-BLED 評分不相關 (P>0.05)。
2.4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的影響因素 根據方差膨脹因子(VIF)超過10 的自變量認為存在嚴重的共線性的原則[16],本研究共線性診斷結果顯示各自變量VIF≈1, 因此可以認為進入模型的自變量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問題。 以患者心理彈性得分為因變量,以文化程度、婚姻狀況、是否獨居、家庭人均月收入、 醫療付費方式、CHA2DS2-VASc 評分、面對、 屈服、 正負情緒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情況見表3。 結果顯示,是否獨居、屈服、正性情緒和負性情緒進入回歸方程,模型整體回歸效應經F 檢驗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13.531,P<0.001),可解釋心理彈性49.9%的變異。 見表 4。

表1 不同人口學和疾病特征的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得分比較(n=207)

表2 心理彈性與醫學應對方式和正負情緒的相關性(r)

表3 自變量賦值表

表4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的多元線性逐步回歸分析(n=207)
3.1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的現狀 本研究結果顯示,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得分 (59.21±15.25) 分, 低于我國一般人群的得分(71.0±11.3)分[17](t=-11.12,P<0.001),略低于國內冠脈支架植入患者的心理彈性水平 (61.84±10.23)分[18](t=-2.29,P=0.02)。 說明射頻消融術后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水平偏低。 房顫的藥物治療效果不明顯、昂貴的手術費用以及擔心射頻消融術后是否復發,這些都會增加患者的心理負擔。 提示醫護人員應關注術后患者的心理彈性, 使其認識到提高心理彈性對疾病康復的積極作用。
3.2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的影響因素分析
3.2.1 是否獨居 結果顯示獨居的患者心理彈性水平低于非獨居患者, 可能原因為獨居的患者缺乏溝通交流的對象,面對疾病的威脅,不能有效的排解心理壓力,有研究顯示,獨居的老人孤獨感水平較高[19],并且孤獨感與心理健康呈負相關[20],甚至獨居會導致抑郁的發生[21]。因此,對于獨居的患者,住院期間護士要多與患者溝通,滿足其需求,出院后建議其多參加社區活動,增加和其他人的交流。
3.2.2 醫學應對方式 在本研究中, 醫學應對方式中只有屈服維度進入多元回歸方程, 屈服應對負向影響患者的心理彈性。 從認知行為的角度來看,應對方式是個體對壓力誘導需求的心理或行為反應, 屈服是面對壓力、 威脅的妥協和讓步, 是一種消極的應對。 房顫患者面對疾病或手術的壓力,采取消極的應對方式會使其心理彈性降低, 并對生活質量有直接影響[22],且不利于患者的康復。 在對胃癌患者心理彈性預測因素的縱向研究中發現, 積極應對對心理彈性有正向預測作用[23],在肝癌患者中積極應對策略同樣預示著較高的心理彈性[24]。 而在本研究中,面對應對對心理彈性沒有顯著影響, 可能因為房顫本身并不致命,射頻消融術的效果也較好,可能對房顫患者來說,積極地面對疾病并不是一件難事,即使這樣仍采取消極應對的患者, 更能體現出其較低的心理彈性。 所以, 護理人員應引導患者采取積極的應對方式,使其主動獲取健康信息并積極配合治療。
3.2.3 正負情緒 本研究結果證明, 正性情緒是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的正向預測因素,負性情緒則為負向預測因素,這與何藝等[25]的研究結果一致。 射頻消融手術雖然是微創手術,但對患者來說仍然是重大生活事件, 不同的患者會有不同的情緒反應,而情緒是人類健康功能的重要組成部分。 正性情緒是一種積極的心理反映,研究表明,積極情緒與低的心血管疾病風險相關[26],而焦慮抑郁負性情緒是術后房顫復發的預測因素。 因此,護理人員應關注患者的情緒, 采取積極心理學的干預方法, 如希望療法、積極情緒書寫表達等,使患者以積極的情緒面對疾病。
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心理彈性偏低, 是否獨居、屈服、正負情緒是其心理彈性的影響因素。 因此,醫護人員應針對影響心理彈性的因素,綜合保護因素和危險因素, 制定并實施系統全面的心理干預措施,以改善患者的心理彈性,減輕患者心理負擔,促進患者恢復,降低房顫的復發率。 本研究選自一家醫院,樣本量偏小,未來應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的研究, 并對行射頻消融術的房顫患者的心理彈性進行隨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