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宋詞里的愛情

丁兆永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著名女詞人李清照早期詞作《如夢令》中一句優美的宋詞，被關懷則亂以同名標題寫成為了一部同名小說，接著又根據他的小說，而后拍成了近來熱播的電視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劇中女主明蘭忍辱負重，為母報仇，與寧遠侯府顧廷燁互生情愫，共同奮斗，最后獲得幸福生活的故事，讓我們感受到濃濃的積極向上的力量。如今恰逢春又來，讓我們一起走進優美的宋詞，去尋找流淌在宋詞里的愛情，品讀一幕幕酸甜苦辣的淺唱低吟，聆聽一場場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相識的那一刻，生命就此改變。不經意間，佳人與才子一相逢，愛情就流淌在纏綿悱惻，溫柔婉約的宋詞里，勝卻人間無數。宋詞中最凄美的愛情故事莫過于陸游與唐婉的生死情。青梅竹馬的陸游和表妹唐婉喜結良緣，然而唐婉的才華橫溢，以及她與陸游的親密相愛，引起了封建家長陸母的不滿，最后發展到強迫陸游和她離婚。在封建禮教的壓制下，雖然陸游進行了種種哀告和懇求，卻終歸只能一紙休書說分手，于是這一美滿婚姻就這樣被拆散。十年后的一個春天，在山陰城沈家花園里，上演了那著名的沈園重逢一幕。悲劇的最高潮還不是陸游一揚頭喝下唐婉送來的那杯苦酒，而后在粉墻之上奮筆題下《釵頭鳳》這首千古絕唱：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最震撼人心的是，在陸游題詞之后，唐婉孤零零地反復誦讀《釵頭鳳》，再愁怨難排解地和詞一首《釵頭鳳》——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唐婉不久便抑郁愁怨而死。

讀完這樣凄美的宋詞，怎不讓人情動于衷？怎不叫人潸然淚下？哀嘆之余，我也不得不詰問蒼天：人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在這個浮躁的社會里，我們還有這樣的愛情嗎？在經濟急速發展的今天，浮躁的我們已經遠離愛情，甚至很多人都不再相信愛情，想象一下，現代人是如此的悲哀。

張愛玲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唯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兒嗎？”在煙花柳巷深處，是誰，執手相看，無語凝噎？是誰，衣帶漸寬，始終不悔？李清照的愛情之路同樣充滿了坎坷。李清照十八歲就嫁與趙明誠，夫妻十分恩愛，更難得的是兩人有同樣的興趣，靖康之難后，趙明誠在南渡的路上病逝，留下李清照孤苦一人，后來改嫁遇人不淑，令李清照更加思念愛她寵她的亡夫，在這位才華橫溢的女詞人筆下，思念是最常見的主題。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首《一剪梅》，通篇充滿了離別之苦相思之愁。女詞人用最美麗的文字，給我們細細地臨摹著時光的影子和對愛情的回顧與期盼?！按饲闊o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睂⒁环N起伏不定的相思情緒強烈地表現出來，那種思夫愁緒才剛剛散去，愁眉才展，一種孤獨之感，卻又涌上心頭，他們愛得如此深沉，愛得如此刻骨，到頭來卻是陰陽相隔！讓人讀后，潸然淚下……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绷馈兜麘倩ā分械倪@句已經成為千古愛情的佳句，詞人把漂泊異鄉的落魄感受，同懷念意中人的纏綿情思結合在一起寫，采用“曲徑通幽”的表現方式，抒情寫景，感情真摯。整首詞緊拓“春愁”即“相思”，卻又遲遲不肯說破，只是從字里行間向讀者透露出一些消息，眼看要寫到了，卻又煞住，掉轉筆墨，如此影影綽綽，撲朔迷離，千回百折，直到最后一句，才使真相大白。在詞的最后兩句相思感情達到高潮的時候，戛然而止，激情回蕩，又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

從蘇軾的“十年生死兩茫?！?，到歐陽修的“人生自是有情癡”“庭院深深深幾許”；從晏殊的“昨夜西風凋碧樹”，到朱淑真的“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從晏幾道的“不眠猶待伊”，到辛棄疾的“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相思語，最斷腸，每一句每一聲都足以讓人疼到手指尖。

隨意翻開一本宋詞，一闋闋美輪美奐的文字，一場場離愁別恨，一段段悲歡離合，一幕幕接連上演。宋詞那么美，愛情那么美，但我們總是不明白，為何癡情男女總是遭到分開的悲慘命運，為何甜蜜的感情最終不能有美滿的結局，為何有情人卻不能成眷屬？這似乎成為一個悖論，沒有人能解。即使在隨時都可能發生愛情的現代人身上，愛情，也常常是相似的結局。讀到最后，總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v然輕輕掩上厚厚的詞集，彈落眉間的閑愁，也不得不輕嘆，怎一個‘愁’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