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濟南市濟鋼高級中學/段超穎
我的老家在山東省日照市東港區,東瀕黃海,一年四季的風里都飄著海鹽的鮮香。鄰居許伯是位年過半百的漁民,那次他出海,爺爺帶著我前去幫著張羅。許伯和幾位老漁民在港口拉出了他們的漁船,喝了白酒,驅了晨寒。許伯黝黑的雙頰上泛起了紅暈,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我知道,他們要唱漁歌號子了。
“哦嘿,耶嚯嘞來!”漁家與生俱來的粗獷、豪邁、渾厚與開朗,被糅合在這高亢的歌聲中,變得活力、激情、無畏與灑脫。海浪拍岸而來,飛濺的白沫似是在敘說著深海的危險,可是許伯的臉上沒有畏懼,面對大海的洶涌,他的眼里只有堅毅和不屈。“撥網更加輕哎!插桿門門亮哎!耶啰喂!”眾人的聲音更加鏗鏘有力,沒有嗩吶鑼鼓伴奏,卻唱出了不可一世的傲骨與堅毅。
我站在爺爺身邊,目送著他們上船,爺爺粗糲的大掌摟著我的肩。“妮子啊,這三寸板上是天堂,三寸板下是閻王啊……”爺爺低沉沙啞的嗓音響在帶著鹽香的海風里,“號子壯膽,他們面對的可是大海……”懵懂無知的我并不知道爺爺此話的內涵,只是遠遠看著許伯挺起了胸膛,仿佛每寸筋絡都帶著堅韌的張力,消失在了茫茫的未知里。
東港海風迎面吹,號子歌聲猶響亮。
定居濟南后的日子里,沒了海風拂面,沒了號聲驚天,心里仿佛缺失了一塊。偶爾看到與大海有關的畫面,我的耳畔都會響起那熟悉的漁歌號子。偶然想起爺爺那天說的話,今天的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深意。
老家的漁民們唱的漁歌號子,是他們對困難的宣戰,更是對自己的挑戰。他們與號子融為一體,變得堅韌不拔,變得固不可摧。因海而生漁,因漁而生歌,這漁歌號子,承載了一代又一代漁人的無畏與勇敢,化為驚濤駭浪上的一聲吼,雄渾粗壯。
可愛的人,可敬的漁歌號子。
與每天面對充滿未知的大海的漁民們相比,我成長的桎梏又有何畏懼?提筆、落下,手中的筆尖在試卷上書寫出華章,我知道,漁歌號子壯膽,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風過無痕,鼻頭鹽香依舊,耳畔漁歌裊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