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妹和瘦哥

唯靈

她叫舒平，中等個兒，身材略微有點胖，白里透紅的蘋果形臉蛋上生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再加之那漂亮的鼻子，更讓人覺得她是那么的招人喜歡。盡管她只是稍微有點胖，但因幾年前有人叫她胖妹，大伙也跟著這樣親切地稱呼，直到今天。

他叫蘇童，一米八的個子，身材消瘦，漂亮的瓜子形臉蛋上是一雙大大的眼睛，鼻梁筆挺，全身透著一股英俊之氣。因為給人第一印象是“瘦”，大伙便都喚他瘦哥。

胖妹和瘦哥，今年都是二十二歲。

胖妹和瘦哥是同班同學，從小學到高中都如此。

胖妹和瘦哥都是爸媽的獨生子。

胖妹和瘦哥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胖妹和瘦哥的家是門對門，中間只隔著一條街，那條街便是A市著名的紅星街。

紅星街是一條個體商業街，經營的主要是服裝。住在街上的人不是把自家的門面出租給別人，就是自個兒經營。雖然它長不足五百米，寬只有十米，可每天來往的人絡繹不絕。星期天、節假日更為突出。不為什么，只因它是全市服裝的精華聚集地。由于這個原因，胖妹、瘦哥的父母便在前年，即在他們兩個高中畢業的第二年，也即1996年1月，不再出租自家的門面，胖妹和瘦哥兩個干起了服裝經營，外出進貨則讓已退休的父母頂著。胖妹和瘦哥兩個也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生意非常“火”。其秘訣主要是他們兩個店子里的品種多、款式新穎、價格合理，新潮服裝總是走在別人的前面。這后一點是因為他倆舍得跑，傳給他們的信息是又快又準;跑的地方遠及湛江、廣州、福州、上海，近及株洲。信息如此靈通是因為有好幾個城市里有他們在那里做生意的同學和朋友。

胖妹的店名叫春風時裝店，瘦哥便把自家的取名為春韻時裝店。見此，有好事者便在背后編了一首順口溜：

春風春韻是一家，喜煞瘦哥胖妹;

春風春韻不是一家，氣煞胖妹瘦哥。

這首順口溜一經傳出，便很快在紅星街傳開了。

好就好在這首順口溜上，壞也壞在這首順口溜上。其原因是瘦哥的已八十歲的爺爺在聽了這首順口溜后一興奮便于這天午間喝了二兩燒酒，之后有多年高血壓的他拄著拐杖去問胖妹，可沒想到他在問過之后往回走到街中心，踩在一塊香蕉皮上，摔得他就此一去不復返。正因如此，本來很早在心里喜歡上瘦哥的胖妹便生出萬分歉意，一個勁地在心里怪自己為什么不送送瘦哥的爺爺，盡管那時她實在忙不過來。因為那時正好有幾個顧客在跟她討價還價——當瘦哥的爺爺附在她耳邊像個孩子似的問她時，她臉上飛出一片紅云來，卻不好意思回復，何況她正忙著呢。瘦哥的爺爺一瞧便瞧出了門道，知道胖妹有意，樂得他直奔對門自家店，也沒和胖妹打招呼。等到胖妹和那幾位做完生意后，那不幸的事便發生了——由于喝了酒，血壓偏高，又摔了腦袋，導致顱內大出血，送去醫院的當晚便去了。

為老人家辦完喪事后，胖妹和瘦哥便真的好上了。在好上三個月后，即前年的十一月，兩人便手牽著手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擬定于今年，也即1998年秋天步入洞房。因為秋天是個豐收的季節;他倆希望他們的愛情之果更飽滿、更成熟一些，就像那金燦燦的稻穗一樣。這樣一來本來很要好的兩家更是好上加好，皆大歡喜。

于是，兩個人便商量給店子改名：把“春風”改為“春風春”;把“春韻”改為“春韻春”。加個“春”之意是他倆的結合會使生意更好，兩家更興旺發達。因為春天是萬物生長的季節，一年之計在于春，加“春”那不是更旺盛了！

新招牌一掛出，還是那人又編了一首順口溜：

春風即春風春，

春韻即春韻春;

誰說春風不等于春韻，

誰說春風春不等于春韻春。

自此以后，兩個人外出進貨比以前方便多了。胖妹也用不著和從前那樣每次長途進貨帶上她表妹了。兩個人真是一路風塵，一路恩愛。遇著只有瘦哥一人去進貨時，胖妹除了照顧自家的“春風春”外，還要去看看瘦哥家的“春韻春”，怕瘦哥的爸媽，也即自個的公爹、公婆在生意上吃虧。瘦哥的爸媽都夸她這位未過門的兒媳聰明能干，強過瘦哥。胖妹一聽公爹、公婆的夸獎，那一個樂就甭提了。因為嫁給瘦哥是她夢寐以求的事。何況瘦哥那么的精明能干，又是出了名的孝子，在外待人也總是一團和氣，左鄰右舍哪個不夸呢！大家都說胖妹嫁給瘦哥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每當想到這些，胖妹心里便是樂上加樂，比灌了蜜還要甜。

話說去年夏天街上流行飄褲和一種很有港味的T恤衫;在此之前，瘦哥在廣州做服裝生意的同學已打電話告訴了瘦哥。瘦哥一得到信兒，便準備一個人進兩家的貨。臨走時，胖妹卻舍不得瘦哥，再加之兩個登記后還未一起去過廣州，何況羊城是那么的富有吸引力，胖妹想和瘦哥去好好浪漫一回。

于是，他們小夫妻倆便在離A市約800公里之遙的廣州痛痛快快地玩了一番。他倆只覺得此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盡興，現在的廣州比以往看到的都要美，使他們更著迷。正因如此，他倆在廣州玩了八天，比原定的日子多了五天。他倆沒有打電話告訴家里人，便苦了兩家的長輩。瘦哥的媽打電話去問倆孩子在廣州做生意的幾位同學，得到的回答都是差不多的“不知道啊！他倆應該早回來了……”。同學們的話就如晴天霹靂把雙方父母四人震在原地，他們擔憂他倆有什么不測。胖妹的爺爺、奶奶和瘦哥的奶奶聽到這個消息也急得團團轉，催他們的兒子快想辦法，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胖妹和瘦哥的爸媽當然很急。于是，兩位五十多歲的父親便決定第二天早晨乘專車去廣州。然而，更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在這個晚上“春風春”失盜了，擺在門面里的所有高檔一點的服裝都被卷走了——第二天清早胖妹的爸從樓上的里屋下來，一瞧這場面，著實嚇了一大跳，趕忙把家里人叫醒。對面瘦哥一家起得早，一聽知道出事了，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兩家都驚得六神無主，怨天怨地之后才在聞訊而來的鄰里們的提醒下給派出所打電話。公安一來便是這里摸摸，那里瞧瞧，然后在問了一些情況后，便安慰他們一定盡快破案，不要傷心，一有消息會馬上通知他們。送走公安后，左鄰右舍又是一番安慰，祝胖妹、瘦哥能夠早日平安歸來。但是，他們還是傷心不已。這里失聯，那里親人沒有下落。一想到這些，兩家的兩位七十多歲的老奶奶、兩位五十多歲的母親便號啕大哭起來。這一哭卻意外地哭出“好事”來。原來，這一哭驚動了一位過路的市人民商場的采購員，這位和瘦哥相識的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一問便笑了。在眾人摸不著頭腦，睜大眼睛望著他之際，他向大家公布了一條喜訊：瘦哥小夫妻倆這兩天會回來。小伙子昨天剛從廣州回來，臨走時遇見了他倆，便得知了這一訊息。

大家一聽，高興不已，四位女人剎那間都止住了哭聲，連忙湊上前去問是不是真的。當得到肯定的回答時，兩位老奶奶忙進里屋神龕前燒香感謝神靈保佑，保佑他倆能夠平安歸來。

說來也奇，剛從里屋出來，店外便傳來了胖妹、瘦哥的聲音。小夫妻倆由于旅途疲勞，剛進屋沒有感覺出什么不對勁;待他倆把兩個鼓鼓的大帆布袋子往屋里放好后，方才察覺出有不對的味兒，便連忙問緣由。親人們見到他倆，高興都來不及，哪里還愿把壞消息告之。胖妹的奶奶還在嘴里嘮叨：“回來就好。”她又和瘦哥的奶奶進屋燒香許愿了一番。鄰居們見到他倆，眼里都露出驚喜，也矢口否認，并向他們家人道喜。大家歡歡喜喜，似乎無失盜一事。過了一會兒，眾人便各自離去。

待安靜下來，胖妹、瘦哥方才知道家里發生的事，自然是懊惱不已，直怪自個不應該貪玩，不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倆的理由是年輕人耳朵靈，晚上能夠聽得見聲響。胖妹的爸媽卻笑著回答：“退財人安樂，這不是回來了嗎！”二位老奶奶、一位老爺爺便都點著頭，嘴上說著“那是”。

于是，這一天的晚餐，胖妹、瘦哥兩家便在胖妹家邀請了幾位要好的鄰居，以感謝大家的關心和慶祝兩個孩子的平安歸來。

事情也真的富有戲劇性，觥籌交錯之際，屋里的電話響了。瘦哥一聽，樂得跳了起來，緊接著便大喝一口啤酒，向眾人宣布一個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偷衣服的兩個賊已被抓獲，叫我們明天去派出所領貨。那幾位鄰居一聽，便又是一番祝賀;兩位老奶奶自然又是到神龕前拜個不停。

第二天上午，胖妹、瘦哥便從光明派出所領回了服裝。

第三天早晨，人們便聽到了陣陣鞭炮聲。大家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兩家為祝人歸、物歸而放。

第四天早晨，又是一陣鞭炮聲。大伙一瞧，兩家的招牌又改了：“春風春”改為“春”，“春韻春”也改為“春”。只不過胖妹家的招牌是白底紅字，招牌上還畫著一個胖胖的美麗姑娘;瘦哥家的是白底綠字，畫著的是一個瘦瘦的棒小伙子。

大家心里明白，兩家真的是心連心了，胖妹、瘦哥的愛情徹底成熟了。

不久后，大家又獲知他倆的婚期將提前一年，即提前到去年的秋天。

于是，在1997年那個具有特別紀念意義的10月1日，人們又聽到了一陣鞭炮聲，那聲音更長、更響亮。

又是那位文化人再一次為兩家編了一首順口溜：

紅春即春風即春風春即胖妹，

綠春即春韻即春韻春即瘦哥;

紅春即綠春原是一家，

胖妹和瘦哥終成鴛鴦。

（漣源市藍田社區衛生服務中心）

作者簡介：張平（1968-），筆名唯靈，男，湖南漣源人，大專，研究方向：文學。20世紀90年代末于閑暇之際開始文學創作，2003年后，其間因故停筆10余年。詩歌、散文曾10余次在全國大賽中獲獎，長篇小說《永遠只愛你》于2002年獲首屆“西柏坡”全國文學藝術大獎賽小說組一等獎。有詩歌、散文、小說、歌詞多首（篇）見于報刊和文學網站。有詩歌、散文入選《全國精短文學作品集》《2019年中外詩歌散文精品集》《世紀勁旅》等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