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木碗

孫開元

有一位老人和兒子、兒媳以及四歲的孫子住在一起，老人的身體很差，視力模糊，走路蹣跚，手還不住地打顫。全家人每天在一個餐桌上吃飯，但老人那雙顫抖的手和昏花的雙眼給他帶來很多不便。豌豆粒常從勺子里滑落到地板上，端起杯子時，牛奶常灑到桌布上。兒子和兒媳開始厭煩起來。

“我們必須得想點辦法，我受夠了他灑出的牛奶，吃飯時弄出的聲響和掉在地板上的飯菜。”兒子說。后來，兒子和兒媳就在墻角給老人放了一張小桌子。三口人在餐桌上享受美餐時，老人就獨自在墻角吃。因為爺爺打碎過一個盤子，他的飯就用一只木頭碗盛著。有時家里人會向爺爺那邊瞥一眼，看到獨自吃飯的爺爺低頭不語。不僅如此，夫婦倆對他說的唯一的話，就是在他掉了叉子或飯菜時對他的吼叫，老人的孫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一天晚上，在吃晚飯前，爸爸看見孩子在地上擺弄著一堆木頭片。他親昵地問孩子：“你做的這是什么呀？”孩子回答：“噢，我要做個小木碗，等我長大了給爸爸媽媽用。”孩子說完笑著，轉過身繼續干活。

夫婦倆被孩子的話深深觸動了，他們啞口無言，然后，淚水涌到了腮邊。雖然他們沒說話，可明白了自己該怎么辦。那天晚上，他們拉著老人的手，恭敬地攙扶著他回到了餐桌旁。

在老人余下的日子里，每頓飯都是全家人一起吃。無論是老人的叉子掉在地上，或是牛奶灑出弄臟桌布，夫婦倆都不再介意。

孩子的洞察力是驚人的，他們眼睛看著、耳朵聽著、腦子在想著接收到的信息。如果我們為家庭營造了一個和睦的環境，恭敬地對待老人，孩子們就會模仿相同的行為。有智慧的父母知道，他們的善言善行，不僅影響著孩子，也是給自己未來的生活播種。

【原載《生命時報》】

插圖 / 美德傳承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