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記得“火神山女孩”阿念嗎?她的真名叫吳尚哲,今年2 月份,為照顧感染新冠肺炎卻抗拒治療的外婆,她申請從方艙醫院搬去了火神山醫院。她和外婆的故事曾打動了無數人。
最近,她的新書《武漢女孩阿念日記》又一次成為焦點。在這本書里,阿念記錄了從患病、住院到陪護外婆的點滴。
阿念是一位編劇,在北京工作。今年年初,當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漢肆虐的時候,阿念一家也不幸中招了。
2 月19 日,為照顧外婆,她申請從方艙醫院搬去了火神山醫院。去之前,她跟媽媽保證,“我一定會把你的媽媽平安帶回來。”
“外婆看到我時沒有很高興,反而很生氣,讓我不要過來,走遠一點。”如今回想起來,阿念知道,外婆這是好意。她一遍遍安慰老人,一點點學著照顧外婆。
被媒體廣泛報道后,很多人知道了阿念和外婆的故事,“勇敢”“善良”……這是網友評價中的高頻詞。“仿佛一夜之間就成熟了。”阿念覺得自己成為父母可以依靠的人,“這是一種認可。”
但在3 月6 日凌晨,經過全力救治,阿念的外婆還是不幸去世了。她和父母遵從老人生前的愿望,捐獻了外婆的遺體。
她很少暴露自己的負面情緒,“但外婆去世時,還是忍不住發了朋友圈:你知道什么是拼盡了全力,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嗎?我知道。”這也成為阿念心底永遠的遺憾。
“一個經常微笑的女孩”,這是許多人對阿念的印象。但她說,其實不是。

小時候,阿念被外婆抱在懷里
“我平時還是比較脆弱的。”阿念揭自己的底,“有時候會很愛哭。尤其在今年年初,我們全家去做檢測時,很痛苦。一遍遍想這個事怎么會落到我家。”
她說起一件小事,“當時對新冠肺炎不了解,以為自己快死了。在進方艙醫院之前,我有認真和每個人告別。”后來,她開始以拍視頻的方式記錄在方艙醫院的生活。
有時候,采訪時要面對鏡頭,有的問題回答起來有些痛苦,阿念也拼命忍住淚水,“我就把眼睛往上看,不想讓眼淚掉下來,結果看上去好像在翻白眼。”
“很多人告訴我,從我身上看到了樂觀、積極的心態。我想,這個時候有的痛苦沒必要講,你應該讓大家看到溫暖一面,感受到信心和力量。”她說。
不過,很多情緒可以掩飾,但卻沒辦法逃避。從小,阿念和外婆的感情就很好。親人的離世,給她的生活帶來了巨大改變。
情況允許后,她選擇返回北京繼續工作,“我是在下意識地逃避。在武漢的每一天,都會觸景生情,總感覺許多東西跟以前不一樣了。”
10 月初,阿念回武漢過節。“看著武漢的車水馬龍,忽然覺得恍如隔世。”她說自己以前做過噩夢,醒來時會慶幸那只是個夢,“我多希望,疫情期間的經歷也只是個夢啊,大家都好好的。”
她和父母都在努力回到以往的生活軌道上去。身為編劇,阿念以前寫甜寵偶像劇居多,如今開始關注社會題材,手頭在寫的則是一部醫療劇。
“寫劇本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去看很多以生死為主題的內容,挺痛苦,但我想,在經歷了生死之后,我會對生命有新的認識吧。”她說。
阿念也在默默地規劃著自己的未來,“以后,我若是能有三五個作品,大家能從中看到我希望表達的情感,哪怕是能體會到一部分,只要是我自己真正想去講的,我就覺得非常知足了。”
隨著情緒慢慢平復,阿念有一個想法越來越強烈,那就是把自己的真實經歷寫下來。不久前,她寫完16 萬字《武漢女孩阿念日記》,記錄自己從患病、住院到陪護外婆的點滴。
也是在書里,人們可以從另一個視角看到許多醫護人員如何全力付出:他們為武漢流過淚,也為武漢拼過命。
她翻著微博和朋友圈,反復核對,爭取把每一個時間點都寫準確。但這本書阿念還是寫得有些艱難,有時一整晚只能寫千字左右,還會大把地掉頭發。
“回憶過去,有時很痛苦。你知道嗎?”她自問自答,“我以前寫劇本,可以用文字構建自己一個自己想要的世界。但是寫這本書不能虛構,我沒辦法讓外婆在書里活過來。”
但是她希望,這本書的內容可以傳遞溫暖和力量;而時間擅長帶走記憶,“我也希望,它能讓人們‘記得’。”
在書中,阿念寫道,“那些真實發生過的痛苦與淚水,那些冰封的人,我記得;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里,奮勇向前拯救生命的身影,我也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