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光
只有人至中年
面對這白茫茫的一片
才對蘆葦有更深切的理解。
也才漸漸領悟
夕陽染上它們蒼茫的首領
為什么像血。
溫暖的熹光照見南山
大地從圣光中醒來,鳥兒林中歡鳴,跳躍
忽而又從綠蔭中彈出,落下
碧落如洗,林間布滿淅瀝的舊雨之聲
在這個美好的早晨
玉米從坡上洶涌而至
抽出的纓穗,像不更的初衷
經年后,猶是這般殷紅
葉片在晨風中吟誦
寬闊的低語,仿佛神在教誨
月光照在蓖麻上,
已然是后半夜了,
此之前,明月照在東窗。
后半夜起夜,月上中天,山河晴朗,
低吟的屋檐一片幽暗,
小解的須臾,月光照臨屋后那片蓖麻。
低處的蓖麻,高處的月光,
我聽見月光落進蓖麻的悠然之聲,
暗自驚心:神來到我們中間。
我去黎明的河邊提水
把桶拋向水中
聽木桶碰擊水面的聲音
河面搖動,這里仍然很安寧
提起水桶,大河尾隨而來
風把河道吹得回腸蕩氣
露出的石頭吹白的星辰
不是因為人的出現,鳥出現了
它們的叫聲多數不為我們所懂
我們也將一同消逝于巨大的白晝
這個下午,我一直在陽臺看書
太陽照在身上像溫暖的酒精棉
整個下午我讀的是畢肖普――
唯有孤獨恒常如新
當微微感到涼沁而我抬起頭來
像切開的檸檬,太陽照在坡上三月的斷章
而這時,我讀到“月亮從妝臺鏡子中
望出一百萬英里”
哦,親愛的,不要,我將擁有的更多――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