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蘭古國（長詩節選）

杜春翔

兩千多年前，今貴州轄境內曾產生過兩個神秘的古國，一曰“且蘭”，二曰“夜郎”。“且蘭”二字在苗語里為“王簡”，意為“王者之城”，革語稱為“旺陣”，意為“皇帝的家”，且蘭古國位于今貴州黃平舊州鎮；都城考稱位于貴州長順縣。兩古國均于公元前111年被漢所滅，后始有漢牂柯郡。

——題記

射日傳說

這東起的光錐，是時空的曲面

它穿過的扶桑，忘掉了自己

禾稼焦，草木滅，民無所食

那些干枯的記憶，擁擠著現在的書卷

那時宇宙發出熾熱的光

是微波輻射了大地

智慧的光在閃爍，后來者懷疑

射陽傳說。你看見的南方，最先有了

落雪、流水，糧食與欲望

真相置身于史書之后

后羿射殺夏后“相”誤傳為“十日”

神話知道那修辭的秘密：

煮一鍋長鮫與巨鯨

拉開烏號的神弓

搭一支棋衛的勁矢

仰視九日，你能說清羿射九日的場景嗎？

這造物主的聲音

彌漫于高山升起的塵霧

我知道那聲音，我用腳踢在一塊巨石上

我要大聲地駁斥它

?陽之河

?陽之河，這么藍，這么靜

每一段流水的聲音都是一段經典

是音樂、鮮花、經卷和群山

想到以太的漣漪用垂直的坐標測量

我便松開了天空和大地的兩片樹葉

想到那山水孕育的旺陣之國

有人將持戈或盾戰于昆侖之墟

我便轉身消失于人群

我堅持一種傳說的成年之禮

而時間的起點和終點各執一端

有人說出它背后隱藏的殺機

打牙之國即鑿齒之國

牙巫平靜地敘述著敲掉門牙兩齒：

你夏天便有了佳偶，秋天會遇見一場婚禮

預備著，只為一個新來的人

它是自然放養在別處的野馬

它的鬃毛，停留在兩齒之間

祖鼓之祭

你來自一個過程，在這里

陰陽師精通萬物的加法

他們手執象牙，變成無窮的部分

像未知之物，保持高處的神秘和智慧

你在虛無中贏得一席之地

那古老沉思的倫理，在節日

敲響祭祖之鼓

祭祖之鼓，面朝太陽的叫祖公

面向大地的叫祖婆

這悲傷的晨昏之祭

祭祖之鼓，這樟木完整的夢境

黃牛純凈皮膜的招魂

內藏信仰之熵：

一兩二碎銀，五朵蠟花

五線谷穗、五線麥穗、五粒玉米

還有五色線和一本年終末日為三十的歷書

所有逝者姓名的家譜

祭祖之鼓，借助于悲觀的黥面

認出死亡和虛無

掛在時間的硬弓上

這是最輝煌的圖騰：

強射電源運轉著星辰般的寂靜

塌縮的粒子可能相互碰撞。崩響的

離弦之箭，越去越遠

如萬古修行的長夜

這最終的混沌，被無盡的星河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