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宋小竹

“回了嗎？”

“回了。”

我與自己對話

惦記著重度癱瘓的女兒

紙尿褲滲出來沒有

然后往回走

回到家，做一個凡塵的女子

落入凡塵就再也抽不開身

我遺忘了盛世的樣子

兩鬢蒼蒼，用弄墨的十指

生火，煮飯。讓它們更黑一些

讓世間的煙火地，紛紛出來致敬

公園里的鳥們早就開始催促

我眷戀暮色，和熟識的花草們敘著舊

在大雪這個節(jié)氣走過一條河

一口井，一片蘆葦蕩

在一只灰鶴站立的水邊站立

骨骼里的歌聲蕩開一條路

把陽光的箭羽或雪花披掛在肩

足尖起舞

我們的翅膀覆蓋著多少往事

此刻都不說了

所有疼痛的靈魂都會喘息

女兒的疼痛也會

天色漸漸包裹

那安靜下來的遠處

漫起星星的漁火

點亮整個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