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度曲（三首）

◎廖江泉

[我的愛]

我有馬蜂一樣的愛

我有刺猬、仙人掌、碎玻璃一樣的愛

我的愛，愁腸百結

我的愛，不柔軟、不光滑、不溫順

它還無法，停下慌張的腳步

它還無法，止住奔騰的淚水

我的愛，多么像，那個捶胸頓足的老父親

我的愛，多么像，一個嚶嚶哭泣的孩子

[蟬：腹語者]

原以為，腹語者，都只能小聲嘀咕

像胎兒，在暗黑里敲打

用胎息問詢這個世界

而這個在泥土里

整整封喉七年，而今

展翅高飛的昆蟲，它已經擁有了

嶄新的發聲器，高音區

它已經擁有了，頭頂三尺

俯瞰人間的能力，它已經擁有了

與一棵樹，一座森林，還有

這起伏的群山，共鳴的能力

[我是我]

我是我的囚牢，我是我的刑具

我就是那個，被命運捉拿歸案的人

我用一生，寫自己的辯護詞、審判書

我是我的星空，我是我的月明

我就是那個，被清風吹得四散之人

我這一生，足踏蓮花，頭頂祥云

我就是我，負陰抱陽，晝夜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