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允嶺
《山東文學》是一棵參天的大樹,繁花似錦,碩果累累,百鳥成喧,綠蔭匝地,我是這棵大樹上長出的一片綠葉。
1978年,我第一次看到的《山東文學》,因封面上有一群海風吹飄彩色頭巾的俊俏姑娘而春意盎然。1981年春,濟寧市文學創作班在我生身的微山湖畔郗山村舉辦,小說組長李廣鼐拿走了我的一篇《葦喳兒》。當年夏日,參與創作過革命樣板戲《奇襲白虎團》的作家肖鳴作為《山東文學》的負責人來濟寧,帶走了我的另一篇小說《堰地里的蛙聲》。美麗的女編輯李曙光來訪時掉到了湖里,她因菲薄的白裙浸水而全身透明,果然是沉魚落雁的驚艷!我越來越深地和這棵大樹結緣,并在清風流貫中參與綠葉繁花的合唱了。
之后的歲月崢嶸而忙亂,首屆文講所結業,我的親老師,當了主編的高夢齡來了,他帶走的幾顆翠綠的蓮蓬,送給了散文家秦牧和小說家劉紹棠,據說他們在夸贊蓮子香甜時也夸贊了我。那位因創作《微山湖上》而聞名世界的《山東文學》老主編邱勛來湖上找我,非要爬到“湖上小學”的破船上睡上一覺不可……待到快人快語的王兆山兄當了主編的時辰,我的小說《殺牛》《蚊變》《蚊舞》紛紛在《小說月報》選載。他攜來的那位窈窕的女軍官夫人在湖沼蓮地的光腳跋涉,叫人聯想到了蘇聯電影《這里的黎明靜悄悄》的美輪美奐。
王良瑛擔任《山東文學》主編的年月,是上世紀末的1999年。夏日荷紅,他要我幫忙在微山畔舉辦一次“荷花杯”文學頒獎會。因有我的中篇小說《春湖圖》在獲獎之列,還得到陳全勝一幅畫作獎品,我投桃報李地全力幫助了他(只差拿錢)。會開得十分成功。他卻因我的一些表現未如朕意而報復我:煞有介事地端起我的左手細察手紋,然后斷定:如有人說我能活到六十歲,那純粹是忽悠我。但使愚兄沒料到的是我竟然少心無肝地活到了六十五歲,并在青島八大關療養院見到了他。面對我的質問他尷尬而圓通地說,肯定我又做了不少善事,換得了壽延。話題急轉時又連連夸我“近年的小說寫得多好多好啊!”恰巧我十分愛聽這一番贊揚。
我與白面書生軍人《山東文學》主編許晨的交情近四十年。二年前,我們不約而同地一個寫了《蛟龍》,一個寫了《雪龍》。為應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真理,他任由我的“雪龍”在山東獲了獎,而讓“蛟龍”飛往京城,奪得了“茅盾文學獎”的大獎。山東文學界的“大姐大”李掖平扼腕告訴我:“你報了一摞《時代文學》連載的多冊“‘雪龍’參加評獎,不報山東人民出版社和中青社合出的精選本,因不方便閱讀啊!只少了幾票沒當選!不然,山東可以多拿一個獎啊!”
這一切都不重要,而且,在這位“山東文學”首位女主編,山東省作家協會才女主席的指令下,《雪龍紀實》之一章《慧敏女子》參加了中國“征文比賽”,奪得了中宣部的大獎,這難道不叫東方不亮西方亮么?
劉玉棟擔當《山東文學》主編,使我想起架海金梁、擎天玉柱的形容詞。近30年前,二十歲出頭的玉棟到了微山湖畔找我約稿,光著脊梁在水泥乒乓球臺上與我過招,撲哧了滿身的泥漿。他對我剛發在《山東文學》頭題的小說《團圓》發出“何謂團圓”的疑問。這高我一頭的考問,分明地表現了日后可當主編的前兆。在果真擔當了大任之后,他約了我兩個描寫南極科考的紀實中篇小說《南極男日記》和《南極女日記》并發表于大刊之頭題,還板著臉兒贊揚了我。一個月前的7月12日,他冒著傾缸大雨參加了我市在微山島舉辦的《微山湖文化系列叢書》審稿會,并在會上宣讀了省作協姬德君書記的賀信。他以在其位謀其政的規定姿態對“湖人書屋”、《微山湖叢書》和湖人作者們提出了要求與希望。我則以一位濟寧文壇老兵,《叢書》主編的感激心情,代表全市作者對《山東文學》這棵參天大樹和她的年輕主編表示了贊揚和歡迎。
那時候,室外雨打樹葉的喧響和室內熱烈的掌聲完成了琴瑟共鳴的合奏,慣有“人來瘋”特長的我對三伏旱天的“五行有水”感天謝地,并對竹排下的湖水泱泱、紅荷盈盈、冷雨霏霏、涼風習習的暑天異象作了書生意氣的贊美。激情中常常掛一漏萬的我這位老文聯、老作協的主席,竟然沒忘記飲酒夸香——贊揚《山東文學》是一棵參天大樹,濟寧作者們是一片片樹上綠葉。從新的文聯、作協主席和作者們的掌聲里,我知道這引發了與我同頻的激情的律動,感恩并擁抱著大樹,即便想做這棵大樹上的一束鮮花,一串紅果也實屬可期……
六十八歲的一片綠葉,向七十歲的參天大樹《山東文學》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