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 道

袁土貴

一輛白色小車正在鄉村水泥路上風一般的行駛著……

鄉村的路宛如一條挪動著的蛇形，彎彎曲曲，路面不寬，僅容兩小車近身而過。往年春節期間，村民探親訪友趁圩……把路擠得如填得飽滿的臘腸，來往的車輛如蝸牛爬行，碰上塞車或發生事故，那得耗上一兩個小時疏通。今年春節這幾天，人們躲在村里家里防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封村封市后，路上大車小車往來少了，雖偶有摩托、牛車和行人過往，路面顯得寬闊多了。

白色車開得有點放肆，逢車必超，躲躲閃閃的把十多輛大大小小的車甩到后面去了。

白車進入村莊密集的路段，路旁兩邊長滿了不算很高的雜亂的綠色植物，植物掩蓋著村民出入的小路口，白車減了些速，但還是有點快，把遠在前面的正在行駛的紅色小車一下子拉近了距離，紅車悠閑地開著，白車響了幾次喇叭想超過，紅車司機像沒有耳朵似的沒有反應，依然占著大半邊路面行駛著，白車只好跟著紅車屁股等待機會。

兩車在前行，突然一輛無聲的小電動車像幽靈般從紅車前面不遠處的小橫路口沖出，向對面小路口一駛而過沒了蹤影。“吱——咔嚓”紅車急剎，車身晃了幾晃，車輪在路面上劃出了長長的兩道痕跡才停了下來，剎停的位置正好是電動車駛過的地方。好險呀！紅車司機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里帶點慶幸，剛回過神來，“嘭”的一聲，自己的車屁股被撞了，接連的一長一短兩聲，給靜寂的周圍帶來點氣氛，前后往來的車輛擠著過去了，路邊幾個行人，喜歡看熱鬧就圍攏過來，有戴口罩的也沒戴的，隨即議論紛紛：白車虧理了。

紅車白車同時走出司機，紅車是個中年婦女，富態相打扮。白車司機是個地道的農村五十多歲男人，兩人都戴著藍色口罩，不約而同走近查看被撞處，紅車凹了一個小碗口大的不深的坑，脫了一些小漆片，擦上幾道小痕，白車頭受力處脫了幾小片漆，事故不嚴重。女司機眼神帶著惱火，樣子有些兇巴，環視一下議論的村民后即轉向男司機，從口罩里蹦出一句：“你開車不帶眼嗎？”男司機眼神露出了歉意，欲摘口罩回話，女司機立即打個手勢阻止，并退了幾步說：“毒疫流行，你想死我還不想死呢。”緊接著又說：“戴著口罩說話不方便，為了防止病毒傳染，我們加微信上車上談！”命令式口吻，男司機自知理虧只好聽從。

兩人加好微信后各自回到車上關了門，路人見沒熱鬧看了，各自趕路去了。

“這個事件你要負全責！”女司機打過來的語音口氣不容分辯。

“這……我負吧。”男司機無奈地回復。

“大家都看過了，我的車損傷嚴重，你開個價。” 女司機語氣不變。

“還是你先開吧，我開的你不同意白費時間。” 男司機話急卻誠懇。

“我車是貴的，相信你也知價的，見你是個老實人，那你就給三千元算了。” 女司機快嘴快舌。

“這，貴了些吧，減點。”

“那好，兩千八。”

“我身上沒帶多少錢。”

“帶有多少？”

“幾百元。”

“手機微信有錢嗎？”

“沒有。”

“銀行卡呢？”

“也沒有。”

“身上沒錢，手機沒錢，卡也沒錢，我不是被白撞了？那就報警處理算了。”女司機語氣有點火了，女中音變成了女高音了。

“我車上有病人，急著上醫院的，不能耽誤時間，我真的沒帶錢，你可開車跟著我，到醫院后我找熟人借給你。”男司機心情顯得十分焦急。

“病人？什么病人？撒謊借口脫身吧。”女司機遲疑一下，半信半疑。

“你不信，可過來看看，疑似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患者，我要趕時間送去醫院的。”

“我、我不想去看，你拍個視頻發過來吧。”女司機要證實。

“好的，你等等。”男司機用手機

將車上的病人、鄉村衛生站出據的病狀說明書錄攝發過去。

“這……”女司機語調軟了下來神“病人是你什么人？”

“我鄰居，今早發高燒，怕是傳染病影響村民，我主動送她去村衛生站，站里醫生診后叫送市指定的醫院檢查。”男司機簡單說了。

原來一連串語音對話來來去去很緊湊的，可現在男司機發了這幾句語音后，遲遲不見對方回復，男司機急了。

“怎么了？快復我。”

“算了吧，車碰的也不是很嚴重，我自己處理吧，你走吧，祝一路順風。”紅車啟動靠到路邊，讓出寬闊的路面來。

“謝謝了！”男司機用急促的、簡短的發出最后一句帶有感動的語音給對方。

白色車像一股強風向前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