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的笑，掛在墻壁上（組詩）

杜立明

半夜

甩掉夢，我撫摸一個新名字

不能入睡

黑暗中露出連綿的影子

一張臉，被風吹過來又吹過去

一雙眼睛，悄然涌出淚滴

壓住下半夜

嘴，呼出修辭，一句兩句

總崎嶇不平

那塊石頭，被吃力地搬到身體外

然后，走上幾步

把噩夢，放到垃圾袋中

扎緊沿口

雨中對話

需要一場雨作為背景

把亭子包圍，讓話語淅淅瀝瀝

讓和你說話的借口

不那么干燥

語調相向而行，俗世總有油鹽醬醋

解救偏離的詞語

——那些詞語滿身是傷

每一句都有往事命中我

更新的嘴，不曾達到爐火純青

狹窄的喉嚨，吞吐太多純樸的事物

這些事物的上面，我曾停留、直視

奔向或認真的呼吸

像一位紳士，對于一切

總是躬身

或頻頻點頭

一匹馬

并不是每一根鬃毛上都能站立

一個英雄，烏騅馬

活在自己的意義和概念中

站立或奔跑

都馱著整個江東

宏大敘事里，動物有自己的

良心，責任

就像我們給予這匹馬的忠誠、善良

以高度、人性，并用項羽

做它的背景

一匹馬的悲劇

在于：載重量與身體的負荷

嚴重失衡

隔離

是疏遠過的家人，無法行走的房間

是寫在屏幕上的分行感嘆

甚至是口號

是扔在山上的云

陪伴我。我在不同的蔬菜中

選擇更綠的

想象一個容器的寬容

樹，就刮進窗戶

一本書老去的封面上

有了新鮮的奶酪、草莓

大塊頭的句子重新活躍

此前，我對于形容詞是過敏的

一個孩子的笑

掛在墻壁上，他代替我

收留各種的道歉，然后

很快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