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被風吹落的露珠,在夜晚即將消失之前
寫下了悲傷的文字,這是楓葉的淚珠。它可憐的
身體,就像瘦弱的少女,用命竭力保護自己。
黎明之前,那極富規律的哨子,喚醒流浪者的
腳步聲。躲在叢林深處的你,固執的守著時間
守著秋天的夢幻。你尚未成冰,而大地早就遺忘了
外表的溫度,東方隆起的太陽,蒸發一切可以蒸發的
物體,包括你。你用雙手捂住心房,肉體融化
瓊漿似的掉入寒冷的大地。你即將輪回
或許這只是一次告別,在陽光下重塑靈魂。
森林闊大,而你渺小,總有一天,心中的海
會把森林淹沒,群山也會低頭。
十一月的暖陽,是我的炊煙
那遲重的呼吸,讓我忘記文字里的音節。
守著窗,聽風言語,遠處傳來的煙花聲
像是在慶祝某種悲傷。熟悉的樓與陌生的人
在城市的街角,交錯著互換身份,也許
移動的石頭,像脫離葉片的樹木,把所有的
碎片,全部削落成一場虛無的雨。我將一個人
閑逛,野草、假花、枯枝、殘磚,走進我的心靈
而北方蠕動的云,如象形文字一般,刻在天空。
此刻,我的世界如被壓縮的盒子一般
目之所及,有界代替了無限,所謂空寂
依然在喧鬧的汽笛與談話中,顯得另類。
埋在時間里的骨頭,像極了樹
那干裂的皮膚,虛構出一個蒼老的歷史
我們用骨頭或樹木制作的樂器,總能
傳出靈魂的音符,萬物歸于山林。
選擇沉默,大的裂縫,躥出一條河
而季節的痛苦,是一種純粹的虛無。
此刻,我的軀體,像一棵樹,靜默與守候
一張紙質的地圖,標識一個秋天
破敗、衰落或枯萎,在樹葉落下的時候
莫名的疼痛,這是命運的匣子,在完成
換妝。樹是生命的本質,而生命本質不是樹
陽光下,樹木吞沒了陰影,死亡的暗喻
也悄悄尾隨,或許還有一片新的天空。
我站在風中,詞語破碎的地方,無物存在
那廣袤的天空,像一面鏡子,映射著我的思想。
樹木、河流、群山,憑空消失在心中
而唯獨存在的是悲傷的月亮,斜掛在
黃昏的邊緣,微弱的光,像羸弱的呼吸
忽上忽下,這是死亡的氣息。
我開始給萬物賦形,來自異域的信箋
就像夜晚無數的救命稻草,在黑暗的洪流中
定義完美或畸形,可怖的命名方式,讓一切存在
變得撲朔迷離,而我依然站立在風中
一只孤鳥,在唱歌,而遠方響起了牧笛的聲音。
或許一切渺小的事物,都可以無限放大。
冬天的雪,也許不再是顆粒狀。一株干枯的草
汲取日月精華之后,魂歸故里,是對自然的尊重
更是對生命的敬畏。人,或生或死,都如草芥一般
卑微。那么作為存在者的存在,止于符號的命題
沿著哥特式風格的宗教邏輯,延伸至巴別塔之巔
那無休止的堆砌,就會終結于一束光的壓迫之下。
微弱的塵埃,如同夢境中的螞蟻,聚或者散
攤開的詞語,在哲學的范疇內,塑造一個新的世界。
那些赫赫有名的幽靈,吞噬歷史的紙張,于是,眾生平等。
疲倦的海鷗??吭谄〉呐菽?,那是它的島嶼。
黑色的大海,用水的無形,把一切無名之物
收養。飄忽不定的海盜,就像一片清風拂起的落葉
沒有根,更沒有家。一只孤獨的靈魂,
朝光亮游蕩,也許,燈塔是他的島嶼。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處島嶼,陽光、雨露、森林、洞穴
那是希望,也是生的密碼。
我們總是被笨拙的語言鎖困
流浪在無邊的大海,找不到回來的路。
假如沒有島嶼,遲緩的腳步何處可棲?
假如沒有島嶼,卸載的負擔何處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