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愛中
很多時候,時間的意義就在
那不自主的想象中,在自我
熟悉并不斷復活的事件里,
只有滲入光線的親人永恒。
在北方,人類是無法拯救的,
薩滿的靈柩層層疊疊,堆滿
從地獄到天堂的路,奈何橋
收納不了那么多有罪的人群。
于是有雷聲的轟鳴,或者雪
遮羞的動作,但生命與文字
遲早會揭示與存留。
什么能夠告慰靈魂羞死的
軀殼?應該不會有。當泥土
混雜時間的剃刀,將其消融。
那最后的惡意一定如灰鴉的
翅膀,讓晚霞不得安寧。
七月的柳葉會不會鳧水?
向下的生長不言而喻。
七月的柳葉能不能鳧水?
饕餮的游魚昭然若揭。
有沒有冷漠的七月柳葉?
一意枝頭的艷陽高照。
有沒有殘缺的七月柳葉?
雨打風吹與蟲嚙撕咬。
那么,這就是一樹活過的柳葉,
與生命有關,遠離匕首與投槍,
以及亂云擁擠的天空。
能夠在晚霞燒盡之后,聽到雷聲
是一件幸福的事。就如春天看到
綻開的絨毛,秋天有層疊的菊花,
如常又是那么陌生。
如果恰逢窗外闌珊的雨幕,隱約
透析出奶香的童聲,令人訝異的
將是造物主毫不懈怠的憧憬。
會聞到雨落綠塵的香味,糅合在
發現的清新之地,生命能夠豐富,
無名河邊的百合落了果實,一顆
啟明星升起在子夜。
江南是一抹影子,
流光在楓葉漸紅的時候,
小橋讓微雨飄漾,
耳邊是夕陽廝磨的黃昏。
江南是一條繩索,
點綴在腳踏車緩行的軌跡,
沉穩的鐘聲讓面包石盎然,
手邊是昨天沉淀的溫潤。
江南是一個水手,
守候著一朵永不凋謝的花,
晶瑩的露珠讓烏篷船欣喜,
漁火照亮的北方,是此刻
安靜到難以遏制的狂歡。
夜晚是下雨的好時候,
但我從沒有感到如此的不安,
就像雨潛隱而來,偷竊的方式
星空會在肅穆中靜視人間,
說不出的驚訝。
粗鄙是修飾,并進而成為本質,
陌生在熟悉中生長,漠然如滴
雨會憐憫一切,負心是常態
并沾染兇殺的污名。
都遠離追問、拷問和疑問,
厭惡詰問。只有設問以假象的方式流泄,
就像枯葉對抗銹腐流布的地表。
雨下來,蒼白的閃電轉瞬即逝。
七月的空間延伸到無法觸摸的地方,
在槭樹脫落的果實里,充填肅穆。
問候到石頭預測不到的意外,還有
惡意無法概括的笑靨,悄悄地收藏。
七月言說不出時間揮舞的意味,
匆忙的腳步也一樣,還有慷慨的語詞。
箭葉芋讓陽光穿透之后,有沐浴的光,
讓尖銳和解,在一個細微的角落。
七月的訊息并不同于人類的思考,辨識
是無聊的。死亡的車禍,折斷枝的風雨
還有細小到不安的靈魂。落葉的飄落。
啜飲一杯咖啡,有椅子的孤獨。
這個日子曾經有夢,浪漫和親情
母親、織女、牛郎
窮日子和葡萄架
糾纏著舊時光的朝露與夕陽
這個日子曾經有血,怒火和痛苦
國家、民族、人民
自然不能缺失利益的向壁虛構
橋與小獅子
笑看彪炳千古,也漠視風花雪月
被荒廢、遺忘很久的日子
忽然間被撿拾起來
就如被拋棄很久的玩具
拍拍塵土,重新裝飾起鍍金的塑料表皮
來印證存在與焦慮
或者為星空的想象鋪灑上一層確證的光芒
能閃爍多久,是彼此所不知道的
天階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