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孽
早上五點半,太陽剛剛
爬上遠方的山岡
湖邊小道上,七月的微風(fēng)
輕拂著我不斷老化的肉身
一個時尚而豐滿的少婦
倚著涼亭的欄桿
專注的眸子里,閃耀著曙光
手機的鏡頭在不停移動
白云染上了紅霞,她拍了幾張
而白云緘默以對
湖水泛起了銀波,她拍了幾張
而湖水動蕩不安
一只掉隊的鷺鷥,奮力扇動著翅膀
即將消失在廣大的虛空中,她感覺到了
其中的美,趕緊抓拍了幾張
但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臉龐
有更加不可言說之美
就做出幾個表情,自拍了幾張
我有些羞愧
山河壯麗
新建的樓群比青山還要巍峨
我坐享太平,行走如風(fēng)
眼睛卻瞟向一個女人
即使回過神來,也只是故作深沉地看了看
那一塊一塊,居無定所的
水中的浮萍
高處的白云
層層疊疊,像綿延的雪峰
投在天上的倒影
周圍一片一片,蔚藍的所在
是安魂曲里,反復(fù)吟唱的
澄澈而豐饒的大海
也有一些地方晦暗不明
我猜,那是城邦
那是人間
記得,老人們聊天
聽到社會上一些新奇古怪的事時
有人會馬上質(zhì)疑:你又在說書
提到年輕時的不經(jīng)時
當事人便嘻嘻哈哈,一把打住:
老冊子,老冊子
如果聊到一段交往中的過節(jié)
互相之間就會豁達地回一句:
莫提,莫提
那一頁書已經(jīng)翻過去了
要是提到心中一些難以言說的苦痛
有人就會嘆一口氣:
我的事,可以寫一本書
念過書的人這樣說
沒有念過書的人也這樣說
是啊,生活就是書
人人懷里都揣著一本
此在,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