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王國維美學思想

楊延強

山東師范大學

王國維政治思想保守帶有很強的正統色彩，對傳統文化的堅定支持決定了其美學思想必將牢牢扎根于中國傳統之中，并以此作為出發點和歸宿點；其次，王國維美學思想受到康德和叔本華美學思想的影響，叔本華對于“生命意志”的界說，影響了“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的發展，而叔本華認為人生因為“欲”而成為一場苦難，更直接影響了王國維由哲學史的研究轉向對于美和藝術的探索。

一、王國維美學思想主要觀點

王國維自幼受家庭影響便表現出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濃厚興趣，后期日本留學和東文學社的編譯工作，接觸到大量西方哲學著作，尤其是康德和叔本華的哲學思想對其影響最深，這也是形成其主要美學思想的理論來源。首先，王國維對于生活態度，認為其是痛苦，是一場悲劇。其認為生活因為充滿了“欲”，而導致痛苦地形成，生活之中的欲求得不到滿足就會導致痛苦，欲求一旦滿足便會尋求滿足下一個欲望，而欲卻最終會隨著生命的消失而消失，流于虛無。他說：“欲與生活與痛苦，三者一而已矣?！盵1]人面對意志會不自覺向其“索取”便產生了欲求，基于此痛苦便產生了。王國維在《紅樓夢評論》中認為悲劇有三種層次，第一層次是因極惡之人造成的不幸悲劇，第二層次是受社會之中各種力量的壓迫導致毀滅而產生的悲劇，帶有一定必然性；第三層則是最痛苦，最令人痛心的悲劇，面對自己的命運無可奈何的悲劇。其次，基于“痛苦的”人生觀，王國維認為如果想暫時擺脫痛苦和利害的制約，就要依靠藝術，因而藝術是要超功利的，不為政治道德左右的純粹藝術。生命中充滿了欲求，人無時不刻受其折磨，若想擺脫這種痛苦只能尋求藝術和審美。王國維認為藝術就是因其不為功利服務，不會受“欲”的影響，所以會使人在欣賞之中暫時忘卻欲求帶來的痛苦。最后，王國維基于中國傳統美學思想提出“境界說”，這也是其美學思想中最富有價值的觀點。

二、境界說的思想地位

“境界說”并非王國維第一個提出，“境界”一詞源自佛學用語，意為“自家勢力所及之境土”，[2]指向在修行之中所得到的真諦，最后歸于“極樂”的境界。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將“境界說”作為其思想線索，將整本書貫穿起來，形成獨具特色的美學思想和文論思想。對于境界的解釋，葉朗在《中國美學史大綱》中說主要有三層含義：首先，境界要求情與景、意與象的統一。王國維在評點元曲時說：“何以謂之有意境？曰：寫情則沁人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边@里說明意境重視景與情的結合，同時也指出境界第二層含義，即要求真實性。最后，境界要求文學作品一定要引起鮮明的形象感。王國維認為一篇好的詩歌文章應該有不隔的特性，在《人間詞話》中王國維解釋“不隔”有三層含義，第一層是指語言親切，自然得體，是最容易拉近距離的方式；第二層就要求創作主體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悟，“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闭鎸嵉姆磻憩F之景、傳達之情；第三層，也是最重要的，王國維舉出李后主的詩詞，他認為李后主“不失赤子之心”“是后主為人君所短處，亦即為詞人所長處。”劉鋒杰在《王國維“不隔說”新論》中說“促成創作成敗的關鍵不在于了解生活的多少，而在于是否擁有豐富而深刻的生活體驗。”[3]對于“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王國維解釋：“無我之境，人唯在靜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動之靜時得之。故一優美，一宏壯也?！盵4]在“有我之境”中，“我”與“物”相對立，所以是“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在“無我之境”中，“我”與物也就沒有利害相對的關系，當與物達到泯然合一的狀態時，就是“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

王國維“境界說”在中國傳統文學理論的基礎上加以整合創新，植根于中國文學，吸收西方美學理論，架設起鏈接中國古代文論和現代文論的橋梁，為現代美學的發展提供新的研究方法。

三、對現代美學發展的啟發

王國維用實際行動證明，在現代美學的發展環境中，中西文化更加深入的交流是不變的前進方向，要牢牢扎根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土壤中，努力吸收西方哲學思想的養分，使具有中國特色的、代表中國傳統美學本質的美學大樹勃勃生長。切不可偏于一方，只偏于中國傳統則會陷入浩如煙海的卷帙之中，最終偏向對美學的史學研究；只偏于西方哲學則無法打牢中國傳統文藝思想的根基。所以如何更好的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美學思想體系，是王國維在積極探索的，也是中國現代美學研究所應面對的重要課題。

注釋：

[1]王國維.靜庵文集·紅樓夢評論[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7.

[2]丁福保.佛學大詞典[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5.第1485頁.

[3]劉鋒杰.王國維“不隔說”新論[J].文藝爭鳴,2020.03.

[4]王國維.人間詞話[M].北京：中國華僑出版社，2015.第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