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馬克思主義實踐觀在文化翻譯中的應用

王 鵬

貴州師范大學

一、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與文化翻譯

馬克思主義社會科學方法論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為根本方法。該方法論主要包括以下幾點：以實踐為基礎的研究方法；社會系統(tǒng)研究方法；社會矛盾研究方法；社會主體研究方法；社會過程研究方法；社會認知與評價方法；世界歷史研究方法。[1]以實踐為基礎的研究方法說的就是馬克思主義實踐觀。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的核心是把實踐作為馬克思理論體系的整體思維方式，是理解人、人的社會生活、人與客觀世界關(guān)系一般規(guī)律的基礎。[2]實踐在人類的發(fā)展過程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是人類生產(chǎn)活動的基礎。實踐的主體是人，實踐是認識的來源和推動認識發(fā)展的動力，只有根植于實踐，我們才能得到不斷完善。也只有通過實踐，我們才能從一般事物中總結(jié)出規(guī)律，再用這種規(guī)律指導實踐，以便更好地進行更高一層的實踐。

翻譯是一門極重實踐的學科，翻譯理論與翻譯實踐之間也是一種相互作用的關(guān)系。很多人以為，學外語的人一定會翻譯，或者外語好的一定能做翻譯……事實上，這是對翻譯的一種誤解。翻譯既然能成為一門獨立的學科，自然是有其特殊性的。翻譯不僅要求良好的雙語掌握能力，還需要一定的專業(yè)知識背景。翻譯過程中，對源語的剖析與取舍，對譯入語的掌握及認知，這些都是翻譯實踐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品質(zhì)，有時還會遇到很多跨文化問題，這就使得翻譯難上加難。

以馬克思主義實踐觀為指導，實質(zhì)上就是要從翻譯的目的出發(fā)，因為翻譯的目的就是打破語言障礙，促進文化交流，說到底這就是一種實踐，是一種橫跨源語、譯入語、源語文化以及譯入語文化的特殊實踐活動。翻譯不僅要做到語言意義上的等值，更重要的是要真正做到文化意義上的對等。[3]語言和文化的對等是對譯者的終結(jié)要求。語言是社會文化發(fā)展的產(chǎn)物。語言層面的對等相對來說是比較容易達到的，但是其背后總是隱藏著深層次的文化內(nèi)涵，這種文化往往很難在譯本中得到體現(xiàn)。

二、文化翻譯的歸化異化之爭

如何處理文化翻譯中的文化差異問題一直是翻譯界所關(guān)注的問題，譯界也因此產(chǎn)生分歧，形成兩種對立的意見，即“歸化”與“異化”。前者主張譯文應以源語或原文作者為歸宿，后者則認為譯文應以譯入語或譯文讀者為歸宿。[4]

最能體現(xiàn)文化翻譯中歸化和異化問題的便是我們所熟知的《紅樓夢》?！都t樓夢》的英譯版本中以英國漢學家霍克斯、閔福德的譯本與楊憲益、戴乃迭的譯本最為有名，然而在英語讀者中，霍譯本的接受度是楊譯本遠不能及的。楊譯本和霍譯本同樣都“忠實于”原著，楊譯本的“忠實”是針對原著的字面意義，而霍譯本的“虔誠”則是針對原著的審美意義，二者取舍不同，但他們的翻譯取向都是以原著為中心的。楊譯本之所以在英語世界遭受一定程度上的“冷遇”，主要出于兩個因素，一是一廂情愿地進行外譯輸出，二是在編審行為中強行輸出本國意識形態(tài)。[5]江帆副教授所講的實質(zhì)就是歸化和異化的問題，雖然霍楊譯本都綜合采取了歸化和異化的翻譯策略，但是相對而言，楊譯本多用異化的翻譯策略，因而可能不利于西方讀者的理解和接受。

三、文化翻譯中的翻譯策略

根據(jù)翻譯目的的不同，跨文化翻譯中主要有以下幾種翻譯技巧：轉(zhuǎn)換法、直譯法、意譯法、譯注法和音譯法。

1.轉(zhuǎn)換法。

有些文化特色詞匯在源語和譯入語中指代不同，翻譯時需要進行轉(zhuǎn)換。從實踐意義上來講，翻譯時遇到這些帶有文化色彩的詞匯就應該采用轉(zhuǎn)換法，以便讀者將其與本國文化對應起來，便于理解。例如：As strong as a horse力大如牛；As scared as a rabbit膽小如鼠；Like a duck to water如魚得水；Spend money like water揮金如土；Lick a drowned rat像只落湯雞；牛飲drink like a fish；拍馬屁kiss sb.’s ass。

2.直譯法。

直譯法指的是在翻譯過程中保持原文的內(nèi)容及形式的翻譯方法。從實踐意義上來講，選擇直譯法要先搞清楚可不可譯，讀者能不能理解的問題，不然就不是直譯，而是“硬譯”了。例如：“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直譯為“a toad trying to swallow a swan”；“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直譯為“The monk may run away, but the temple can’t run with him”。此二例不僅生動形象地保留了源語中的形象，還傳達出了源語的文化信息。

3.意譯法。

意譯指的是在充分理解原文的基礎上，跳脫源語的語言、形式等束縛，在譯入語中做改造，以達到功能上的對等。從實踐意義上來講，這一譯法目標明確，充分為讀者考慮。例如：助紂為虐help a tyrant to do evil；四面楚歌be besieged on all sides；罄竹難書（of crimes）too many to record；破釜沉舟burn one’s boats。再如：

原文：“芹兒呀，你便狠狠地說他一頓..……還打發(fā)個人到水月庵，說老爺?shù)闹I：除了上墳燒紙，若有本家爺們到他那里去，不許接待?！保ā都t樓夢》第九十四回）

楊憲益、戴乃迭譯本：“As for Chin，you must give him a good talking to. .. And send word to Water Moon Convent that, on the master’s orders,they’re not to receive young gentlemen from our house except when： they go to sacrifice at one of the grave there. . .”

“燒紙”指的是一種東方人的祭祀習俗，英語中可用sacrifice表達。

4.譯注法。

源語文本中有時會出現(xiàn)一些帶有文化特色的歷史事件、人物或者典故等，因為譯入語中沒有對應的表達，翻譯時可以加上譯注。從實踐意義上來講，這樣不僅可以幫助目標讀者理解原文意思，同時還能幫助他們了解到源語文化。例如：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equal Chukeh Liang, the master mind。雖然中國人熟知諸葛亮，但是英語讀者卻未必知道他是什么人，譯文中增加with their wits combined和the master mind，充分再現(xiàn)了源語文本的文化信息。同理可將“班門弄斧”可譯作：“show off proficiency with axe before Lu Ban, the master carpenter。”除了增詞加以說明外，還可以采用尾注等方式進行注釋。

5.音譯法。

音譯法指的是用拼音或者威妥瑪氏標音的方式對某些文化特色詞進行處理。從實踐意義上來講，這樣不但可以保留原文中的“異國情調(diào)”，還可以吸收外來語，豐富譯入語語言文化。例如：孔子Confucius；功夫kongfu；陰陽Yin and Yang；Meet one’s Waterloo遭遇滑鐵盧，遭遇失敗，源于拿破侖的事跡；Achilles’s heel阿基里斯的腳踝，源于希臘羅馬神話，表示唯一的致命弱點；A Pandora’s box潘多拉盒子，源于希臘羅馬神話，表示禍根。

四、馬克思主義實踐觀與文化翻譯的結(jié)合前景

歸化和異化是直譯和意譯的延伸，但并不完全等同于直譯與意譯。正如王東風教授在《歸化與異化：矛與盾的交鋒？》中所指出的：“如果說直譯和意譯是語言層次的討論，那么歸化和異化則是將語言層次的討論延續(xù)升格至文化、詩學和政治層面。也就是說，直譯和意譯之爭的靶心是意義和形式的得失問題，而歸化和異化之爭的靶心則是處在意義和形式得失旋渦中的文化身份、文學性乃至話語權(quán)利的得失問題?！盵6]

歸化和異化視角不同，通常來說歸化便于讀者理解，異化便于源語文化的輸出，二者可謂各有優(yōu)點。在翻譯實踐過程中，應該根據(jù)不同的翻譯目的進行選擇，如果只是一味的強調(diào)歸化或者異化，這不僅與馬克思主義社會科學方法論的觀點想違背，也不利于文化之間的交流和傳播。

仍然值得注意的是，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和文化間的交流，可能某些異化問題終將不復存在。以“餃子”的兩個翻譯版本——“dumpling”和“Jiaozi”為例，“dumpling”采用的就是歸化策略，“Jiaozi”所用的就是異化策略?！癲umpling”在牛津高階英漢雙解詞典（第七版）中的意思是：a small ball of dough that is cooked and served with meat dishes。也就是說，“dumpling”在英語中是指和肉一起煮的面團。而《現(xiàn)代漢語詞典》中，“餃子”則指的是一種在沸水中煮熟“半圓形的，有餡兒的面食”。顯然，把“餃子”翻譯成“dumpling”是不夠貼切的。此外，“餃子”在中國文化中有著特殊的文化內(nèi)涵，中國人逢年過節(jié)時喜歡吃餃子，視其為一種闔家團圓的象征。鑒于這種文化內(nèi)涵，直接音譯為“Jiaozi”的版本為英美人所熟悉和理解，并且已經(jīng)收入辭書。

由此可見，翻譯應當以實踐為基礎，適當選擇歸化和異化的翻譯策略，最好把二者結(jié)合起來，互為補充，共同促進文化的交流與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