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里和拉納莫

很久以前，在一個村寨里有一戶窮苦人家。他們有一對孿生兒子，老大叫拉納莫，老二叫伊里。他倆十歲那年，一場瘟疫在寨子中蔓延。有個巫師進寨驅“鬼”，硬說兄弟倆是招邪的“鬼胎”，只有把他倆處死，全寨人方能消災免禍。他們的父母很心疼，就打算偷偷地把他們丟進荒林里。

夜里，阿爹腰挎斧頭走在前頭，兄弟倆手提粑粑跟在后面。伊里心眼兒活，每到拐彎處就找棵樹貼上一片粑粑。就這樣，他們一直走到天黑，到了一片大森林里。阿爹說：“坐下歇一會兒吧！我去采些野菜來。”兄弟倆說：“阿爹，你快去快回啊！”阿爹沒有說什么，摸了摸孩子們的臉蛋，就慢慢地走了。

夜深了，阿爹還沒有回來。兄弟倆很害怕，只好一邊哭著一邊摸著黑往回走。伊里一邊走，一邊細心尋找白天留在樹干上的粑粑，可樹干上的粑粑被螞蟻吃掉了。沒有路標，走不了，伊里攀上一棵大樹，他看到遠處有一星燈火，禁不住歡叫起來：“哥，看到我們的家了！”他連忙滑下樹來，拉著阿哥，好不容易來到亮燈的地方。走近一看，這里并不是自己的家，而是一幢奇形怪狀的石頭房屋。

主人掌燈出來，滿臉堆笑地把他們迎進屋里，問明情由后說：“苦命的孩子，先吃點東西吧！”然后，他端出兩大碗噴香的米飯和兩盆熟肉給兄弟倆吃。

拉納莫一見米飯，就狼吞虎咽起來。伊里夾起一塊熟肉，他突然看到熟肉里有一只手指頭，便小聲對阿哥說：“糟啦，房主不是好人，煮的是人肉啊！”兩人躡手躡腳走到石墻邊，透過墻縫往里一看，只見房主披頭散發，青面獠牙，伸出的舌頭足有半尺來長，原來他是個妖怪。兄弟倆放下碗筷，連忙撒腿就往門外跑。

妖怪聽見聲響，立即恢復人形，說：“孩子，外邊黑燈瞎火的，你們先在這里住一宿，明天再走吧！”兄弟倆不敢強走，只好答應由小妖陪著睡覺。妖怪給小哥倆蓋上一條粗毛毯子，給小妖蓋上一條細毛毯子。妖怪看著三人齊頭躺下后，急忙去屋后磨刀。

聽著屋后霍霍磨刀聲，兄弟倆并沒有立即逃跑，只見伊里把粗毛毯輕輕地蓋在睡熟了的小妖身上，又把小妖蓋的細毛毯換給自己和哥哥。剛剛調換好毛毯，妖怪就手執鬼頭刀推門進來了，他一進屋，就朝著粗毛毯里睡著的人一連猛砍幾刀，然后走出門外。

這時候，兄弟倆一骨碌翻起身來，從后窗跳出逃跑了。妖怪聽見響聲，跑進屋里一看，很生氣，就穿上寶靴，拼命去追。伊里忙拽起拉納莫躲進一個大樹洞里。妖怪追到樹洞前，聞到人味兒，就伸頭往樹洞里鉆，但他身軀肥大，怎么也鉆不進去，只好靠著樹干坐著等。剛坐下，才發現兩只腳都扭傷了，于是他脫下寶靴，揉著腳，揉著揉著，竟睡著了，打起了呼嚕。

兄弟倆屏住呼吸，鉆出樹洞，伊里又輕手輕腳地換上寶靴，架起哥哥就跑。妖怪驚醒了，發現寶靴被穿走了，也沒法追上他們了。

就這樣，兄弟倆跑了好久，終于來到一座皇宮前。衛士們見他們行走如飛，感到很驚奇，就帶他們進宮見皇帝。皇帝看到伊里腳上的寶靴，說：“你們藏了寶靴不獻給皇上，本當治以死罪;念你們年幼無知，寬饒你們。但是你們務必在三天內獻出一匹神馬來，否則就處斬。”

兄弟倆沒辦法，只好出去找馬，可到哪里去找神馬呢？這天，他們又饑又渴又累，背靠大樹坐下，剛坐下就睡著了。他們夢見一匹神馬飛奔而來，兩人睜眼一瞧，真有一匹高頭大馬站在面前。馬對他們說：“我就是神馬，特意來幫助你們的。”兄弟倆高興地領著神馬進宮了。

皇帝一見神馬，喜出望外，但他又說：“我還缺少一個像仙女一樣的美女，限你們三天內獻來，否則處斬！”聽了這話，兄弟倆又發愁起來，這時，伊里忽然心里一亮，對哥哥說：“那棵大樹興許有神靈，上次在那兒夢見了神馬，說不定也能夢來仙女呢！”于是，兩人又來到那棵大樹旁。果然，一個仙女出現了，并跟著他們進了皇宮。

皇帝很高興，但他轉念一想，這兩個小毛童竟然能弄到自己所要的東西，莫非是怪物？現在不弄死他們，豈不留下后患？于是，他對兄弟倆說：“我平生最喜歡游戲，愛看人在開水鍋里洗澡。明天一早，你倆表演給我看吧！”

兄弟倆暗暗淌眼淚：這皇帝有多狠毒啊！晚上，仙女飄然而來，對他們說：“別愁，快去拿根木棍，在神馬身上猛敲幾下，它就會吐出許多白唾沫。你們用白唾沫涂遍全身，下開水鍋就燙不壞身體了。”兄弟倆趕忙照做。

天亮了，皇宮里早已燒好兩大鍋開水。文武百官簇擁著皇帝，前來觀看表演。兄弟倆跳進了兩口大鍋。皇帝又命令添柴加炭，水被燒得直冒泡泡。但是，他們卻越洗越歡快自在。皇帝吃驚地問：“不燙嗎？”拉納莫說：“不燙，泡在開水里可舒服啦。”伊里說：“洗開水澡，豈止渾身舒服，還能長命百歲哩！”皇帝動心了，兄弟倆剛跳出鍋來，皇帝就迫不及待跳進了水鍋。霎時間，皇帝“嗷嗷”慘叫幾聲，就被燙得一命嗚呼！

后來，兄弟倆降妖怪、治皇帝的事，很快傳遍了四面八方，人們紛紛擁護他們當皇帝。他們推辭說：“我們不要榮華富貴，只想回家，與家人團聚。”就這樣，當初被丟進荒林的棄兒，終于回到了阿眉斯人的故鄉，與爹娘團聚了。

（搜集整理：林登山 李耀宗）

（發稿編輯：田芳）

（題圖：謝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