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禮物

張子祎

學校像迷宮。幾只鳥在對面樓頂蹲著，翅膀張合，不飛也不叫。樓房的陰影隨著陽光向外延伸，隨后逐漸暗淡，直至傍晚，攀上圍墻與夜晚相會。

鈴聲響起，李琳將望向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最后一節課最漫長，終于等到老師的一聲“下課！”。她用最快的速度將橡皮扔還給同桌，把書收進書包。這橡皮是她用來擦鞋的。同桌見她今天穿了新的AJ，笑嘻嘻蹭上來踩了兩腳，說什么新鞋不踩不干凈，氣得她狠狠反踩了好幾腳。

今天沒心思和朋友一起晃悠著回家。她家就在學校附近，卻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歸心似箭”。“媽媽早上送我一雙鞋，爸爸下班會送我什么呢？生曰蛋糕會是什么造型？”李琳滿心期待地走出校門。

以往走過十字路口，李琳都會在那個書攤處挑看有什么新書。十元一本的價格實在誘人，不著急回家的時候，她常與攤主聊天。今天抬眼望去，書攤那兒不知為何圍了一群人。攤主如往常一樣站在路邊，戴著灰白草帽，露出整齊的牙齒。

李琳急切地想看到禮物，她一口氣便跑回了家。推開房門，她看到媽媽在廚房忙碌，桌子上擺的只有水果與稀飯。她喊了一聲爸，沒有回應。“你爸今天加班，讓咱們別等他了。”媽媽說著端出一份干炒雞丁。

“大晚上吃什么雞肉！”她抱怨道，將書包扔在沙發上。

媽媽將她拉到餐桌前，面色嚴肅。李琳問：“生曰蛋糕呢？”“還生曰蛋糕！不罵你就不錯了。小祖宗，你都初三了，心思還不收收。班主任下午打電話來，說你最近不在狀態，成績一直往下掉。你爸說，這次生曰沒蛋糕，長長教訓。”

李琳覺得萬分委屈，飯也沒吃。丟下一句“我下去逛逛”，便開門走了。

李琳在奶茶店買了杯冰奶茶，店鋪活動買一送一，遇到好事，心情頓時好了。她是什么都寫在臉上的人，脾氣來得快，去得更快。

不遠處書攤竟然還在擺著，想著不知道有沒有新書，便小步走了過去。半路接了媽媽的電話，電話里媽媽一直在勸她回家，語氣軟了許多。她答應了。

李琳看著書攤空空的攤位，愣了一下，一抬頭，看見攤主從車把上拿下藍色袋子。“專門給你留了兩本，”攤主說，“今天你生曰吧？算作生曰禮物。我以后不在這兒賣書了，去找工作。”

李琳有些驚訝，還沒反應過來，那人便將袋子推到她手上，她下意識接住，問：“你以后不來了嗎？”“今天書賣完，我就去沿海那邊找工作了。”眼看他推車要走，李琳跑上前去，將手中奶茶遞了過去：“送你一杯奶茶。禮尚往來。本來奶茶就買多了，你不收，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書。”這次輪到他僵住，隨后，他說，好好讀書，不要學他一樣啊。他搖了搖手中奶茶，騎車走掉了。她朝著他的背影大聲說：“今天我生曰，會給你許愿祝福的哦。”

李琳望著年輕攤主的身影刻在黃昏里，若有所思。

回了家，爸爸媽媽正在客廳焦急等待。爸爸見她回來，站起身說：“今天是爸爸做得不對。今天是你生曰，這種日子怎么能跟你生氣呢，只是希望你能認真對待功課。你看，我給你帶了蛋糕。”

她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書。

“謝謝老爸，這段時間確實是我做得不好。至于禮物嘛，已經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