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法典的實施將營造社會組織良性發展的新生態

文/王勝利

2020年5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閉幕式上講話時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一部以“法典”命名的法律，是新時代我國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重大成果。民法典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中具有重要地位，是一部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基礎性法律，對推進全面依法治國、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對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鞏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對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依法維護人民權益、推動我國人權事業發展，對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都具有重大意義。

民法典的實施將影響著社會的方方面面，對社會組織發展的影響也囊括其中。對此，作為一名長期從事社會組織領域法律實務工作的律師，就民法典的實施對社會組織退出清算問題談談自己的看法。

中國社會組織公共服務平臺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6月17日，全國社會組織共876462個，其中民政部登記的共2295個。盡管這兩年我國社會組織總量上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其質量卻不盡如人意，其中社會組織的退出問題也是比較突出的問題。

例如：上海市民政局資料顯示，2017年度上海民政部門在對登記注冊的14914家社會組織數據核查摸底的基礎上，依照法定程序對348家長年未開展活動的“僵尸社會組織”實施了分類清理處置；據中國青年網北京消息，浙江省自2017年以來，全省已注銷撤銷1591個社會組織；據新華社武漢消息，武漢于2018年5月起，正式開展自2005年以來最大規模的社會組織集中排查整治專項行動。初步統計270家成為“僵尸社團”的社會組織將被清理。

見諸報端被處理的“僵尸社會組織”不在少數，因為違法被撤銷登記的社會組織也屢見不鮮。不論社會組織是被清理還是被撤銷登記，都將產生一個共同的問題，那就是社會組織退出清算問題。

社會組織退出就是社會組織法人資格的消滅。社會組織法人資格的消滅嚴格來說應該是社會組織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的消滅，就好比一個自然人死亡一樣，就是這個社會組織不存在了。

這個問題比較復雜，說來話長。由于我國立法概念的不統一，對法人資格滅失問題的理解也頗有爭議。下面談談現行有效的法律法規是如何規定的。

目前，三大條例對撤銷社會組織登記進行了規定。《基金會管理條例》第四十二條規定了基金會存在嚴重違法情節可以撤銷登記的六種情形；《社會團體登記管理條例》第三十條規定了社會團體存在嚴重違法情節可以撤銷登記的八種情形；《民辦非企業單位登記管理暫行條例》第二十五條規定了民辦非企業單位存在嚴重違法情節可以撤銷登記的八種情形。

上述三大條例都使用了“撤銷登記”這一概念，根據《行政許可法》，“撤銷”登記應是登記管理部門對行政相對人許可行為的撤銷，不是《行政處罰法》第八條規定的行政處罰種類。再根據《慈善法》第十七條規定，依法被撤銷登記或者吊銷登記證書的，該組織終止。民法典第五十九條規定：“法人的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從法人成立時產生，到法人終止時消滅。”

由上可知不論是撤銷登記還是吊銷登記證書均導致社會組織法人終止，法人終止時其民事權利能力和民事行為能力消滅。

然而，盡管法律法規對社會組織法人終止進行了規定，但是依然存在大量的“僵尸社會組織”及被撤銷登記或被取締后依然以社會組織名義開展活動不依法清算的情形。原因何在呢？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社會組織法人終止后不進行清算，社會組織不清算沒有規定應承擔的法律責任。民法典的頒布實施將有效破解該問題。

一是民法典規定了社會組織清算義務。根據民法典第六十九條第四項規定，法人依法被吊銷營業執照、登記證書，被責令關閉或者被撤銷的，法人解散。民法典第六十八條第一項規定，法人解散應依法完成清算、注銷登記。民法典第七十條規定，法人解散的，除合并或者分立的情形外，清算義務人應當及時組成清算組進行清算。由上述規定可知，社會組織被撤銷登記或者吊銷登記證書的必須進行清算，這是法定的義務。

二是民法典規定了清算義務人怠于履行清算義務要承擔的責任。民法典第七十條第三款規定：“清算義務人未及時履行清算義務，造成損害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應該說這是破解社會組織退出不及時清算的有力舉措，也是追究清算義務人怠于履行清算義務損害賠償責任的重要法律依據。此規定的實施將填補無法追責清算義務人責任的法律空白，也將成為懸在社會組織決策機構人員頭上的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三是民法典構建了法院指定清算制度。符合清算情形的社會組織進行清算是法定的義務，清算義務人怠于履行清算義務造成損害的要承擔民事責任。但是，倘若清算義務人就是不履行清算義務又該怎么辦，能否強制清算呢？民法典就規定了法院指定清算制度。根據民法典第七十條第三款規定：“清算義務人未及時履行清算義務，造成損害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主管機關或者利害關系人可以申請人民法院指定有關人員組成清算組進行清算。”這是引入司法救濟途徑破解社會組織退出清算難題的創新之舉，也是對清算義務人怠于履行清算義務問題的解決之道。

民法典的實施必將改變社會組織退出清算困局，必將建立社會組織退出的新業態，必將營造社會組織良性發展的新生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