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機制研究

董學華

摘 要：疫情期間，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模式為疫情防控提供了有力的司法保障，實現了疫情防控和辦案工作兩不誤。但是當前在線辦案尚處于借鑒傳統辦案規則的階段，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價值分析、遵循原則、適用范圍、證據效力等問題均有待進一步研究規范。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有其自身優勢，具有可操作性，應當遵循自愿、合法、技術保障原則。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中形成的電子簽名、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具有證據效力。

關鍵詞：刑事案件 檢察 在線辦案 適用范圍 證據效力

疫情期間，在線辦案成為全國各級檢察院的主要辦案模式，為疫情應對構建了強有力的法治支撐。實際上，最高人民檢察院在疫情發生之前，就推行了 “云辦案”[1]的辦案模式，而疫情期間，最高人民檢察院又發布了《關于在防控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期間刑事案件辦理有關問題的指導意見》，對檢察機關在疫情防控期間辦理刑事案件提出了指導意見，因此，當前對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價值性、可行性、操作性等方面進行探討極為必要。

一、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價值分析

（一）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必要性

1.順應社會發展、體現司法為民。在線辦案是在我國新時代法治建設的過程當中，與信息通信、互聯網經濟高速發展的一次融合，在此次疫情發生以前，檢察機關已經做過這方面的嘗試，而這一次的疫情催生了檢察在線辦案的進一步發展。檢察機關的“云辦案”模式，既有效落實了疫情防控的要求，也是司法機關堅守司法為民宗旨的體現。

2.節約司法資源、提高辦案效率。檢察機關通過在線辦案的形式，實施遠程提審、遠程庭審、遠程送達等刑事訴訟活動，能夠打破時空限制，緩解基層院案多人少的矛盾。按照傳統的刑事案件辦案方式，檢察官需要頻繁往返于檢察院與看守所、法院之間，不僅耗時耗力，而且違反了疫情期間人員少流動、少聚集的要求。在線辦案模式在一定程度上縮短了案件辦理時間，節約了司法資源，提高了辦案效率。

3.實現全程留痕、保障公開透明。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由于其自身屬性，檢察干警與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全程無接觸。檢察機關通過遠程系統，從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權利義務告知、聽取當事人意見、提審訊問、證據開示、認罪認罰案件值班律師見證、公開宣告到參加開庭等程序都是通過在線視頻的方式，這一過程會在辦案信息系統內進行確認并全程留痕，確保相關訴訟活動的法律效力。因此，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模式能夠有效實現對辦案過程進行監督，全程留痕的形式也有利于防止違法取證等行為的發生，更能保障司法公開公正。

（二）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可行性

疫情期間，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規定，筆者所在檢察院及時制定了《關于積極穩妥規范開展在線辦案的實施意見（試行）》，在現行法律和司法解釋規定的框架內，對在線辦案適用范圍、辦案形式、辦案流程、保密紀律等方面作了詳細的規定。一是因案制宜選擇辦案方式。對于聽取訴訟監督案件當事人意見、公開宣告、公開聽證等情形，采用網絡在線視頻方式辦理;對于訊問在押的犯罪嫌疑人、詢問證人、被害人、向上級院請示匯報等3種情形，使用檢察內網遠程辦案系統辦理。二是細化要求嚴肅辦案紀律。要求檢察官嚴守相關保密紀律，針對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的案件，明確不得采取在線視頻方式辦理。通過在線視頻辦案時，要求參與人出示相關證件、審慎核實身份，告知其不得未經同意錄音錄像、不得隨意退出等義務。三是周密部署加強保障。在12309檢察服務中心設立專門的在線辦案工作室，由檢務保障部全程提供技術支持。在開展在線視頻辦案活動前，由承辦檢察官征求參與人意見，做好法律釋明、技術溝通等相關工作。

二、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適用原則

根據刑事案件檢察機關在線辦案的新情況，應當遵循以下三個原則。

（一）自愿原則

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模式事關當事人的司法參與權利，在運用在線辦案模式時，我們要切實維護刑事案件當事人的合法訴訟權益，保障當事人對案件辦理模式的選擇權。如果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同意案件在線辦理的，應當在訊問筆錄中進行確認，并在辦案系統內記錄、留痕，確保在線辦案系其真實意愿。如果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不同意在線辦理，要求當面提訊或庭審的，司法機關應當準許，不得違背其真實意愿強制開展在線辦案。

（二）合法原則

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應當在現行法律和司法解釋的規定范圍內開展，符合刑法、刑事訴訟法等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如果是涉及國家秘密、個人隱私、系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或者當事人申請的涉及商業秘密的案件，不應當適用在線辦案。如果案件的辦理存在需要現場查明當事人身份、核對原件、查驗實物等不適合在線辦案情形的，也不應適用在線辦案。此外，檢察在線辦案應當保障程序的正當性，不能違背法律規定、任意省略和簡化訴訟法規定的辦案程序，應當嚴格按照訴訟法規定的程序辦理，保障當事人的各項訴訟權利。

（三）技術保障原則

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模式，是新時期信息技術發展的一項成果，也呼應了人民群眾對快速便捷的參與訴訟活動的需求。但實踐中各個地區情況不同，在一些經濟欠發達地區，存在科技系統升級改造的資金缺口、專業互聯網司法人才缺口以及很多群眾信息化運用水平不高等問題。[2]因此，對于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模式的運行，應當繼續加強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整合完善各類信息系統，在信息安全的前提下，推動司法機關各在線訴訟平臺的對接，實現司法數據安全有效交互，為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提供技術保障，確保在線辦案平臺高效便捷。

三、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應注意的問題

（一）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的適用范圍

根據刑事訴訟法第 188 條規定，大多數案件都是可以進行公開庭審的，然而檢察機關在辦理刑事案件過程中，尤其是起訴前，對于涉及案件實體內容的訴訟活動要進行保密。刑事案件訴訟前的保密性決定了檢察機關在線辦案范圍的有限性。因此，對于檢察機關的辦案活動，其在線辦案范圍不能夠一概而論，應當加以區分。

1.對于下列檢察辦案活動，需要進行在線視頻的，應當使用檢察內網遠程辦案系統：訊問在押的犯罪嫌疑人;通過異地檢察院協助詢問（訊問）居住在異地的被害人、證人、非羈押的犯罪嫌疑人;向上級院請示匯報案件或工作。

2.對于下列檢察辦案活動，可以采取在線視頻方式辦理：聽取訴訟監督案件的申請人、被申請人等意見;聽取國家賠償、司法救助案件的申請人意見;公開聽證;檢察建議宣告送達、不起訴決定公開宣告等;參加遠程庭審;與檢察系統外的單位溝通、會商工作;其他可以適用在線視頻方式情形的。

3.對于以下情形，不應當適用在線視頻方式：涉及國家秘密、商業秘密、個人隱私、未成年人的;當事人明確表示不同意在線視頻的;當事人不具備參與在線視頻的技術條件和能力的;需要現場查明身份、核對原件、查驗實物的;存在其他不宜適用在線視頻方式情形的。采用在線視頻方式辦理的案件，辦理過程中出現上述列舉情形之一的，應當將案件轉為線下方式辦理。

（二）電子簽名的法律效力問題

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過程中，不管是訊問犯罪嫌疑人還是詢問證人、被告人，都會形成在線筆錄材料，對于這一類型的筆錄，只能通過電子簽名的形式予以確認，而這種電子簽名在刑事訴訟中是否具有證據效力，是一個值得我們探討的問題。在線辦案過程中形成的筆錄材料，當事人進行簽名后，這份電子簽名在刑事案件中的法律效力問題，筆者認為是有效的。原因是，在所有的在線辦案過程中，都進行著全程同步錄音、錄像，包括當事人簽字的環節。簽名的意義就在于當事人對筆錄內容的全面性、真實性予以認可，這種形式的電子簽名在法律上應當屬于可靠的電子簽名，代表了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如果當事人以電子簽名的形式為由否認其法律效力，司法機關完全可以通過調取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來證實電子簽名的有效性。

（三）在線辦案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的屬性問題

在線辦案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具有全程同步、客觀真實的特點，其記錄內容全面且完整，符合證據的客觀性、關聯性和合法性的特征，應當屬于刑事訴訟法中的證據。

在傳統辦案過程中，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僅指犯罪嫌疑人的訊問錄音、錄像資料，而當前的在線辦案，其范圍可能涵蓋了證人、被害人等其他當事人陳述的材料，因此，對于在線辦案全程同步錄音、錄像資料的證據歸類問題，筆者認為應當根據其在刑事訴訟中所起作用的不同以及當事人身份的不同作一區分。如果只是對當事人是否做過該類陳述，或者庭審時控辯雙方對當事人陳述內容產生爭議，那它根據身份的不同，應當屬于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或者證人證言或者被害人陳述等;如果是在庭審中證明司法機關在線辦案全程同步錄音、錄像過程中無其他違法行為時，那么它應當屬于視聽資料。

（四）刑事案件檢察在線辦案機制的規范化問題

檢察人員決定開展在線視頻辦案活動的，應當在專門的視頻辦案工作地點進行。承辦檢察官應當填寫在線視頻辦案預約單交由相關負責部門進行預約，并同步聯系技術保障部門提前做好連接測試等前期準備工作，開展在線視頻辦案活動時，技術保障部門應當提供技術支持。

檢察機關開展刑事案件在線辦案，對于當事人及其辯護人、訴訟代理人等參與人員的在線視頻活動，一般應當要求在安全、文明、肅靜、整潔的場所進行。在告知訴訟權利階段，檢察人員應特別說明“在線視頻活動參與人未經檢察官同意對在線視頻活動不得錄音錄像”“本案經在線視頻活動參與人員同意，在線視頻活動與線下辦理活動具有同等法律效力。”在開展在線辦案活動時，檢察人員應當告知參與人員：“未經檢察官同意不得隨意退出，不得出現違反法律法規和違背社會公序良俗的行為。與案件無關人員不得進入在線視頻的錄像區域。”

對在線視頻辦案活動，應全程錄音錄像并存儲歸檔。對制作的筆錄或記錄應當向當事人宣讀，并經當事人確認一致。檢察人員開展在線視頻辦案活動還應當遵守保密紀律，注意著裝規范，注重語言規范，注重檢察形象。疫情防控期間，參加在線視頻活動的檢察辦案人員、司法輔助人員、技術保障人員均應當采取佩戴口罩等防疫措施。

注釋：

[1] “云辦案”：在檢察機關的辦案活動中，對于訊問犯罪嫌疑人以及詢問證人、被害人等涉及案件實體內容的訴訟活動可以通過檢察內網遠程辦案系統辦理。

[2] 參見周斌：《“云庭審”“云辦案”凸顯戰役時期司法“智慧”》，《法制日報》2020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