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文
對于現代社會的突發性事件和重大危機,各地都有具體的相對完善的應急方案,但不一定有成熟的危機處理哲學作為理論指導,而兵法對解決這一問題似乎是很好的借鑒。戰爭是社會危機的特殊形式,其爆發的突然性、過程的不確定性、災難的連續性、后果的嚴重性以及決策的緊迫性,都遠遠居于各種社會危機之首。而《孫子兵法》作為研究戰爭問題的經典之作,同時也是一種危機生存哲學,其全書處處蘊含著應對危機、解決危機的方法和智慧,并構成一個較為完整的內容體系。那么,到底《孫子兵法》哪些思想對危機處理有特別的啟示,在實踐上又如何引導人們走出危機的迷霧和困境呢?筆者略談幾個方面的認識和體會。
大凡優秀的戰爭指揮者或專門的戰爭理論研究家,無不高度重視情報問題,具有自覺而敏銳的信息意識。在這方面,孫子可謂典范。他將“知”置于全書內容的核心地位,提出“知彼知己,百戰不殆”“知天知地,勝乃可全”等經典性的論述。他尤其強調先知的重要性,其在《用間篇》有云:“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于眾者,先知也。”并言“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這就是說,了解和把握信息是一條最普遍、最核心的戰爭制勝原則。
同樣道理,對信息的敏銳感知和把握,也永遠是領導者應對公共危機和突發事件的首要前提。任何重大危機,其最大的特點在于其突發性,人們很難預測和預知,更難以在短期內了解真相。因而,在危機事件發生后的處理過程中,第一重要的是信息,第二重要的還是信息,一切行動的基礎均在于信息。只有信息收集快、傳播準、概括總結得全面,才有可能做好預防和應對。所以,任何負責任的領導和政府在處理重大危機時,都是先創造條件,使得第一線發現的信息迅速傳達至各個地區和人群。這是不容置疑的危機處理的先決條件。
香港大學醫學院院長曾提出危機處理 的3C 原 則,即communication( 通 訊)、cooperation(合作)、coordination(協調),這三者的核心與基礎無疑都是信息。英國公共關系專家里杰斯特也總結出危機信息傳播的“3T”原則:1.“以我為主提供信息”(Tell your own tale);2.“盡快提供信息”(Tell it fast);3.“提供全部信息”(Tell it all)。
在危機處理中,除了要具有敏銳的信息意識以外,領導者還要有良好的信息判斷的能力。用兵法的話語來講,就是要通過“索其情”來把握信息情報的本質。這主要體現為兩個方面:
其一是“預斷”。從危機處理角度講,“先知”并不是講可以預知危機,而是說要能預先判斷危機發生后可能引起的種種變化。也就是說,危機處理中所要求的“知”,不能僅局限于已經發生的情況,還要能了解和推斷將要發生的情況。這就要求領導者必須結合自己所掌握的經驗和信息,推斷未來一段時間內危機演變的可能狀況。此種預斷的困難在于:若是籠統的或模棱兩可的預斷,其適應性雖強但實用效果較差;若是具體的實在的預斷,則不可避免地帶有概然性,弄不好容易發生誤導。最好的結果應該是,領導者在自己的頭腦中勾勒出危機未來發展的主要情境,并盡力排除各種雜亂的紛擾和無關的聯系,使危機中的核心問題變得簡單、明快,從而為下一步的正確處理提供前提條件。
其二是悟知。在戰爭危機處理過程中,對情報信息的認識不能停留在表面上,要善于透過表面的現象,把握事物的本質。孫子講:“非圣智不能用間,非仁義不能使間,非微妙不能得間之實。”(《用間篇》)克勞塞維茨則認為:“戰爭中得到的情報,很大部分是互相矛盾的,更多的是假的,絕大多數是不確實的。這就要求軍官具有一定的辨別能力。”[1]
對于現代社會危機而言,領導者更需要依靠個人的智慧和悟性對相關信息作出真實的判斷,這是因為:其一,當代數字媒體帶來的海量信息和信息泛濫,會大大超過普通人的認知能力,進而使得介于真相與謊言之間的“模糊性表述”大行其道。而這種“模糊性表述”往往帶有很強的主觀傾向和立場,極易造成事實真相的誤傳與誤導,并可能導致社會混亂和沖突。其二,來源于不同層面的信息并不是都有價值和作用。真正對于危機處理起作用的,往往只是那幾條關鍵的信息,其他大多數信息只起輔助作用或根本沒有作用,有時候甚至會影響對危機處理的決策。所以,有人提出:“一個指揮官最重要的作用是要從所得到的情報中把5%的重要情況與95%的不重要情況區別開來。”[2]
在戰爭過程中,將帥需要不斷面對險象叢生的危機環境做出決策,進而指導己方展開正確行動。克勞塞維茨在評價將帥的職責時說:“要想不斷地戰勝意外事件,必須具有兩種特性:一是在這種茫茫的黑暗中仍能發出內在的微光以照亮真理的智力;二是敢于跟隨這種微光前進的勇氣。”[3]同樣,危機決策也是領導者的天然職責,是對領導者的巨大考驗,其危機決策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到危機管理的成敗。
那么,借鑒戰爭理論,領導者在危機關頭應如何決策呢?
其一,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孫子在《九地篇》論述客地作戰的危機時曾談道:“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蘇洵也談道:“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心術》)這就是說,在面臨危機的關鍵時刻,領導者首要的反應是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要臨危不懼、鎮定自若,具有大將風度。要知道,危機的突發性和不確定性會使人感受到巨大的緊張和壓力,此時如果不能保持冷靜而陷于慌亂,往往會使人正常的思維斷裂,從而難以做出正確的判斷或決策,要么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抑或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故當代學者喻發勝講:“遇大事有靜氣,今后應成為挑選黨政主官的一個重要標準。”
其二,要辯證把握決策的利與害。按照兵法理論來講,“利害”是戰爭決策的主要依據。孫子言:“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火攻篇》)“智者之慮,必雜于利害。”(《九變篇》)然而,越是在危機中,“利”與“害”的界限就越容易混淆,很多時候往往面臨著“利害兼有”“利害并存”的兩難困境。如何選擇呢?要在“利”與“害”的程度比較中完成。墨子在《大取篇》中說:“斷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非取害也,取利也。”曾國藩也講:“就全局觀之,則兩利相形,當取其重;兩害相形,當取其輕。又不得不舍小而圖大,舍其枝葉而圖其根本。”[4]這其中深刻的辯證哲理,是危機決策的領導者所必須要考慮的。
其三,要勇于承擔責任和后果。危機狀態下,決策者的首要目標是要控制和處理危機,最大限度保護民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然而,危機決策是典型的非程序性決策,領導者必須主要依賴個人的經驗和悟性,在不違背決策合理性的前提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決策。這就需要領導者有勇于擔責的氣度和魄力。孫子在《九地篇》講:“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意思是說,當進入險境之時,迅速地決策、奮戰就能生存,不迅速決策、奮戰就要滅亡。《吳子·治兵》亦云:“用兵之害,猶豫最大;三軍之災,生于狐疑。”西方著名管理學家杰克·韋爾奇則說過這樣一句話:“遲遲做出一個正確決定與做出一個錯誤決定結果一樣。”[5]
總之,領導者的危機決策,要在高度不確定性的環境中完成,是要承受巨大的壓力和風險考驗的。故而,作為決策者的將帥或主要領導還要有良好的道德素養。孫子講:“故戰道必勝,主曰無戰,必戰可也;戰道不勝,主曰必戰,無戰可也。故進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合于主,國之寶也。”(《地形篇》)王陽明也講:“越是艱難處,越是修心時!”他在回答別人“何以能用兵如神”的問話時曾闡釋曰:“我無秘術,但平生所自信者良知,凡應機對敵,只此一點靈明神感神應,一毫不為生死利害所動,所以發機慎密,故不知其所從來。在我原是本分行持,世人誤以為神耳。”[6]
任何危機事件的發生和發展均具有突然性和不確定性,各種問題往往出乎意料地發生,這就需要決策者能夠隨機應變,根據問題的不同性質和情況采取相應的對策。從戰爭理論來看,用變之所以備受重視,也因為它是應對戰爭危機的主要思路和方法。兵家的用變思路和方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因情而變。在戰爭實踐中,將帥應對危機的基本思路和方法首先是因變,因時而變,因地而變,因敵而變,因情而變,正所謂“用兵之術,知變為大”(《虎鈐經·三才應變》)。孫子在《虛實篇》中更將這種“變”上升到一種哲理的境界:“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勝,避實而擊虛。水因地而制行,兵因敵而制勝。故兵無成勢,無恒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眾所周知,在大千世界之中,什么東西最善變?那就是水。孫子以水喻兵正是強調和闡釋了“變”在戰爭中的分量和價值。
對于突發事件引起的社會危機,因變也是最基本的應對思路。當危機來臨之時,一切都是動態的,危機事件的發生發展是動態的,危機造成的災難與后果是動態的,人們與災難抗爭博弈的過程也是動態的,真正的高手在動蕩變化中取勝,更在靈活變通中建立奇功。在不斷變化的危機形勢下,所有人都要盡可能地去應對變化,而不是簡單地預測和判斷,更不能固守原有的計劃和方案。陳賡大將曾講,“槍聲一響,再好的應對方案作廢一半”。這就是說,領導者的危機決策永遠是在克服偶然性的過程中完成,我們平時雖然有準備充分的危機應對方案,但當真正的危機到來的時候,你的應對方案會多方紕漏,甚至與現實問題大相徑庭。
第二,出奇用變。出奇制勝,是孫子的一個重要思想。提到“奇”字,人們通常將其與非常規、非常法、非常理等聯系在一起,而如果能夠立足于哲理角度去考察,“奇”字有著深層次的意蘊,反映著某種規律性的東西,體現了老子“反者道之用”的制勝理念。
順著這樣的理念,我們可以深入思考出奇用變在克服危機中的突出作用。孫子在論述“奇正”關系時,特別強調了一個“變”字。“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復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勢篇》)
這就是說,出奇用變思想是博弈中的獨特創新,是生存智慧中的別有洞天,其對于破解危機中的困境具有重要的價值。比如,孫子在《九地篇》曾講到“圍地則謀”的用兵原則,意思是說,如果軍隊進入圍地這樣的險境時,不能再依賴常規的思路和方法,而是要出奇謀,用奇計,這樣才能脫離危險。另外,該篇中還談道“施無法之賞,懸無政之令”,即講危機當中的人更需要有超越常規的思路,需要新的點子、新的做法、新的方案幫他們走出低谷,甚至需要顛覆性的創新理論引導他們走出困境。
總之,出奇用變也是危機處理的一個基本原則,創新乃是擺脫危機的根本出路。正如孫子在《勢篇》中所講:“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者,奇正是也。”
第三,不變之變。所謂“不變之變”,就是要在危機處理中始終把握住國家的根本利益,尤以民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為至上,這實際就是在多變的危機環境中牢牢把握不變的原則。
危機發生后,各種問題紛至沓來,可謂時時有矛盾,處處皆險情。然而,領導者在短暫的時間內能夠集中起的資源和人力是有限的,其處理問題的個人精力和能力也是有限的。這就要求領導者必須要舍棄許多次要的東西,進而牢牢把握危機中的主要矛盾和主要問題。有專家曾談道:“利益抉擇是危機處理中最艱難復雜的過程。”(金一南語)
孫子在《虛實篇》中說:“故備前則后寡,備后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這段話蘊含著一個非常重要的思想,即凡事不要過于追求完美。就戰爭危機而言,你這里想守住,那里也想守住,結果可能哪里也守不住。同樣,在重大突發事件和重大危機中,你如果什么都想保,結果可能什么也保不住。在必要的時候,要懂得割愛,敢于舍棄。以武漢封城為例,一個上千萬人的城市斷絕與外界往來,其各方面的損失可想而知。然而,當時武漢疫情蔓延恰逢春運、春節期間,內外人員進出流動頻繁,如果不能及時有效地阻斷和隔離,對整個國家的影響都是災難性的。腓特烈大帝曾經說過:“平庸之人想保住一切,而理智者只關注主要事物。”[7]
當一個國家面臨戰爭危機的時候,無疑都要做廣泛的戰爭動員和組織準備工作,這在兵家的戰爭理論中是非常重要的內容,其中許多方面對當代社會危機處理具有特別啟示。
其一,上下同欲,凝聚民心。孫子在《計篇》中有云:“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謀攻篇》又說:“上下同欲者勝。”《行軍篇》還談道:“令素行者,與眾相得也。”這些內容都是強調了戰爭危機環境中君主或將帥如何凝聚民心、團結民眾、共同對敵的基本思想。
就一場戰爭而言,“上下同欲”是戰爭取勝的基礎。在你死我活的的戰場上,士兵緣何要沖鋒陷陣?民眾如何才能赴湯蹈火?唯有國君與民眾、將領與士兵之間相互依賴、生死與共,彼此形成一種“敗則拼死相救,勝則舉杯相慶”的文化,才能形成強大的戰爭力量。就一次危機的治理而言,“上下同欲”也是戰勝危機的基礎。任何重大危機必然涉及社會各領域和普通民眾,危機越大,其對社會民眾的傷害程度則越大,而受傷害的廣大民眾最終也會成為戰勝危機的主體力量。
當然,在這一過程中,各級領導者如何凝聚民心,喚醒良知,號召大家共同面對危機的至誠引導也是頗為關鍵的。2020年3月10日,哈佛大學校長勞倫斯·巴考發布一封公開信,信中寫道:“沒人能預知后面幾個星期,我們即將面臨的是什么,但每個人都明白COVID-19 將考驗我們在危機時刻所顯示超脫于自我的善良和慷慨。我們的任務是在這個非我所愿的復雜混沌的時刻,展示自己最好的品格和行為。愿我們的智慧和風度同行。”
其二,嚴明紀律,用眾如一。這里強調的是以紀律和法規來完成應對危機的組織管理工作。在戰爭中,軍隊是一個龐大的集團,作戰是一種集體的行動,一場戰爭動輒成千上萬人甚至數百萬人參戰,沒有嚴明的紀律做保證,根本形不成整體的作戰力量,也更談不上作戰計劃的執行和預期目標的達成。故而,軍隊中向來注重軍紀的至上權威,強調令出必行,軍令如山。正如《三略》所言:“將之所以威者,號令也;戰之所以全勝者,軍政也;士之所以輕戰者,用命也。故將無還令,賞罰必信,如天如地,乃可御人。”(《三略·上略》)
從深層次講,無論是面對戰爭危機還是其他突發事件導致的危機,組織的力量都是非常重要的。戰爭中軍事力量的發揮主要是靠軍隊組織的層面來實現,社會危機中對災害、災難的斗爭靠的也是組織的整體力量和整體能力,而不是單個人的力量和能力。因此,在處理危機的過程中,國家組織或社會團體必須通過一定的紀律和法規,實施嚴格的監督和管控,以保證社會秩序的安定。從今年新冠肺炎疫情來看,我國能夠在短時間內取得巨大的成效,一個非常典型的經驗就是:我們國家有全國統一行動的制度優勢。當中央發出號令之時,各級地方政府對中央的命令能夠迅速有效地貫徹和執行,就連廣大的偏遠鄉村,也是一聲令下,村村封禁,隔絕疫情。這可以說,我們是依據組織的力量打贏了這場抗疫戰爭。
其三,“深入則專”,激發士氣。為了克服和應對戰爭危機,古代兵家還在研究人情之理的基礎上發明了一種戰場心理學,現代人叫危機管理思想。比如,孫子《九地篇》中講道:“凡為客之道,深入則專。主人不克。”意思是,對敵國采取進攻作戰的規律是,越深入敵境,軍心士氣就越牢固,敵人就越不能戰勝我軍。這是因為,深入敵境,意味著進入險惡的作戰環境,在這種環境中,士兵為了求生存,就只能抱團對敵,拼死作戰。此時,軍心就會穩固,士兵的作戰積極性和主動性也會充分發揮出來。“兵士甚陷則不懼,無所往則固,深入則拘,不得已則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約而親,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無所之。”(《九地篇》)
借鑒上述孫子“深入則專”的思想,領導者在處理危機的過程中也可巧妙利用危機形勢下的險惡環境,正確引導、激發民眾的抗爭心理,以鼓舞民眾戰勝危機的士氣和戰斗力。用孫子的話講就是:“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九地篇》)另外,危機的環境還能促進組織內部的團結心和凝聚力,使所有人主動地放棄宿怨,化解矛盾,協同如一,最終圍繞戰勝危機的目標奮進。這也是領導者在危機處理過程中需要重視和借鑒的良好方法。正如孫子所言:“夫吳人與越人相惡也,當其同舟而濟,遇風,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馬埋輪,未足恃也;齊勇若一,政之道也。”(《九地篇》)
孫子在《火攻篇》談道:“夫戰勝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兇,命曰費留。”意思是說,一方在取得戰爭勝利之后,要及時修明政治、鞏固戰果,否則,因戰爭而耗費的巨大財富就會付諸東流。這樣的思想對重大危機過后的善后政策和恢復措施具有深刻的啟示。
任何一場大的危機都可能涉及國家或單位組織的多個層面,而危機的最終解決思路也應當是先讓受影響的組織系統暫時穩定,然后再做長遠的更新與轉型。由此,領導者對危機的處置絕不能貪一時之功,其相關舉措也不能僅限于現時現地危機的處理,而是要包含處置、恢復和反思、改進等多方面的善后政策和措施。
2020年2月14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強調,“既要立足當前,科學精準打贏疫情防控阻擊戰,更要放眼長遠,總結經驗、吸取教訓,針對這次疫情暴露出來的短板和不足……完善重大疫情防控體制機制,健全國家公共衛生應急管理體系。”這應該是典型的戰后修功之見,它體現的是我們黨高瞻遠矚地處理和解決危機的理性態度和精神。
在理解黨中央危機處理方針的基礎上,知識界人士還應該對國家的人文教育和道德信仰進行深刻反思。在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危機中,為什么許多人眼中只有自己的貪欲和私利?為什么許多年輕人對待疫情災難會如此冷漠?在筆者看來,許多人欠缺的是一種悲天憫人的人文關懷,缺的是對人生和生命的深刻理解。
從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視角來看,人類更需要精誠合作,共同面對全球化條件下帶來的各種災難和危機。在今年的世界疫情危機援助中,偉大的中國人民交出了完美的答卷。華中師范大學教授喻發勝曾發出這樣的感慨:“我覺得我們這個民族經常遭遇災難,讓人悲傷;遇難時又總有人站出來,很悲壯。”2020年3月,日本五神真校長在東京大學畢業典禮的致辭中談道:“在我們面前,必須由全人類一同應對的課題正在迫近。為了解決這些課題,承認相互間的差異,尊重多樣性,拿出各種智慧,共同合作,就變得越來越重要。”2020年5月,耶魯大學校長蘇必德則通過視頻進行了主題為“關愛我們的鄰舍”的畢業典禮演講,鼓勵耶魯學子們“把耶魯光明與真理的使命帶給咫尺與天涯的鄰舍”。
我們還必須認識到,全球化浪潮和高科技發展使人類社會充滿了愈來愈多的高風險特征,各種危機的潛伏與爆發是未來這個世界的常態。為此,我們必須要學會與風險和危機共處,更要能在危機中找到生存和發展的機會。正如溫家寶在總結應對“非典”經驗教訓時所說:“一個民族在災難中能夠比平時學到更多的東西。一個民族在災難中失去的,必然在民族的進步中獲得補償。”[8]
【注釋】
[1]克勞塞維茨:《戰爭論》,解放軍出版社1994年版,第71 頁。
[2]許保林、劉子強:《中外軍事名言錄》,軍事科學出版社1986年版,第152 頁。
[3]克勞塞維茨:《戰爭論》,解放軍出版社1994年版,第51 頁。
[4]宮玉振:《取勝之道——孫子兵法與競爭原理》,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19 頁。
[5]謝慶林主編:《中外著名企業家經營之道》,中國展望出版社1990年版,第134 頁。
[6]張新民撰著:《陽明精粹·哲思探微》卷一,貴州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73 頁。
[7]戴德先:《德意志軍事思想研究》,軍事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45 頁。
[8]夏書章:《行政管理學》,中山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372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