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寧
一個個熱血奔涌的紅臉漢子
迎風舞動結實而曼妙的腰身
揮動長葉子大刀,砍伐貧困
奔跑在阜城大地,獵獵綻放
一支支脫貧攻堅的熊熊火炬
揚起太陽一樣火紅的面龐
百轉柔腸的《九兒》一出口
就唱得人心口發熱,熱淚盈眶
紅高粱,這野地里長大的孩子
不懼貧瘠,野性十足
耐旱,耐寒,耐鹽堿
能果腹,能釀酒,能制糖
蜜蜂從頭頂飛過,羊群從身旁走過
你不會躲閃風沙,也不怕熾熱陽光
九月,開花和結果同時完成
飽滿的籽粒,在陽光下那么安詳
午后的風吹來,一些吹過它
一些繞開它,只因相思太久
它們低下仰望的頭顱
舉起手臂,奉金舍利于天堂
薄涼的季節里,保持著孩子般的眼神
我看到了無邪、熱愛和原諒
秋風吹響你的每一根肋骨
皆是鏗鏘之音,回聲嘹亮
骨子里的高貴,精神上的殿堂
不聞世俗事,不染煙柳色
活著做勇士,倒下做烈士
親吻你裸露的根須,我愿匍匐如羊
“六位一體”“八統一分”的模式
讓貧困戶吃了“定心丸”
紅高粱扶貧有責,不離不棄
挺立成農民脫貧致富的脊梁
十萬畝紅高粱化作滿天流云
點燃貧困戶自強自立的激情
釀就一杯杯烈性的紅高粱酒
感恩與鐘情,醉了千頃波浪
燃燒的紅高粱,輸送給我
火紅的血液,周身的熱量
照亮我即將逝去的中年
五千多貧困人口從這里走向小康
“從水鄉到平原,周莊之后是周窩”
宣傳冊上的一句廣告語
響亮的口號,多么誘人
周窩音樂小鎮的人多么敢想
音樂的美妙,喚醒了周窩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為歷史
華北平原上普通的農家小鎮
不再普通,變得浪漫而高雅
舊吉他拼接成“聆聽之椅”
小提琴面板組成“樂龍”
廢棄鼓架改裝的路邊花池
電線桿變身“單簧管”,成了音樂代言人
雕塑和音符走上街頭
彩繪和樂器廣告成了友鄰
“音樂讓我們成為朋友”
街道上回蕩著勁爆的搖滾
梧桐小院,百年國槐是小鎮舒緩的樂章
年畫坊、薩克斯公社、吉他作坊是高音
天空、云彩、屋頂、街道是低音
連小鳥的叫聲,也被調音師調試過
在周窩,我的身體被風清空
血管里奔涌著五線譜的精靈
薩克斯的渾厚,吉他的圓潤
感性,通靈,乘著歌聲的翅膀
“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
周窩吹樂器,人人有一手。”
“金音”,音樂小鎮的根與魂
拿鋤頭的手也能制造出天籟聲音
農民、樂器廠工人、音樂人
三重身份,集一人之身
在《月亮河》的流水里洗去塵埃
在《回家》的寧靜里安放靈魂
黑白鍵盤與漫天的星光對舞
單簧管與白楊樹的呼吸共鳴
被小提琴曲《梁祝》浸透的空氣
濃郁著芳香,在胸腔里久久回旋
周窩,中西融合,留住鄉愁
因為音樂,生活變得幸福而小康
北方民居的愜意,西洋樂器的魅力
演繹成了北方版的“周莊”
富含鋅鉬元素的土壤,疏松肥沃
北緯38° 24' 的黃金帶
天然的葡萄種植優勢
借著滹沱河的風,拉開了扶貧大幕
在饒陽,我聽見一顆葡萄
和另一顆葡萄在竊竊私語
醉醒的眼眸,掛滿夢中的露水
明亮的眼神,叫人心生愛憐
當一陣細碎的小風跑過
她們像極了一群孩子
彼此快速地交換著嘴角的甜蜜
就像交換著童年的秘密
她們擁有了世界上最鮮亮的名字
春光、蜜光、樂鄉、萬愛
科技特派員“一幫一”結對幫扶
驅散了貧困戶臉上的愁云
極早熟的“緋紅”、早熟的“夏黑”、遲熟的“紅
地球”
三季有果香,錯開了季節
設施葡萄均衡化上市
喜鵲登上“京南春果第一枝”
這么多珍珠一般的孩子
在溫暖如春的溫室和大棚里
集體彈撥著葡萄架的豎琴
天籟之聲伴隨星光舞之蹈之
世上不忍驚擾的美不多
在饒陽,一架架葡萄的綠和甜
月光下流泄的清影
等同于我內心對美好事物的敬仰
種植戶與客商都心照不宣
忙著下單、采摘、分揀、包裝
期望有一個雙贏的好價格
還將擁有贊美,獲得好名聲
一嘟嚕一嘟嚕的甜蜜
無憂無慮的時光
讓我想起了童年,眼眶濕潤
再一次原諒了人間所有的痛和苦
你是一位真正的耕耘者
像種水稻一樣經營人生
畢生的夢想,就是讓所有人遠離饑餓
你是一介農夫,一生專注于田疇
在內心深處種植水稻
種植閃電、風暴和寂寞
你把稻子從汗珠里取出
把一顆心從胸腔里取出
恭恭敬敬地捧給你的衣食父母
甘愿做一棵與世無爭的稻谷
從插秧開始,隨著葉的伸展
一直到成熟,感受大地母親的悉心呵護
注:袁隆平(1930.9-),中國雜交水稻育種專家,被譽為“世界雜交水稻之父”。2019 年9 月,被授予“共和國勛章”稱號。
你和土豆來自同一片土地
有著土豆一樣的菩薩心腸
讓更多的鄉親端起了飯碗
遠離繁華,扎根瀾滄江畔
土豆一樣命硬,從不挑肥揀瘦
不計較土地的薄厚,水的甘苦
泥土中默默爬行,穿越歲月的沙礫
始終不說一句話
即便在黑暗中也不會迷路
土里有金豆,土里有春雷
春雷炸響,為百姓帶來財富
引領大地上的游子們回家
土豆不諳佛法,卻懂得慈悲
甘愿被切成塊,埋進泥土
在又一個輪回里,發芽,開花
注:朱友勇(1955-),中國工程院院士,云南農業大學名譽校長,被稱為“土豆院士”。2019 年12 月2 日,被中宣部授予“時代楷模”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