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
冬天來了,會有雪的路
山岡一叢一叢生長
長出雪堆積
在山后,肯定有我一個親人
在場院里,曬著玉米
在大鍋灶前,燉一鍋土豆茄子,噴香
很遠就看見,牧羊犬
跑著圈,圈羊
還有那個抱著鞭子
靠著樹假寐的嘎日迪
羊相互叫著,不會走得太遠
有回聲的山谷,也有遠方
被牽掛的乳名
有一條下雪的路
紛飛的雪花
多像一顆顆晶瑩的心
他們把最美的隱喻
送給最親的人
包括雪后,耀眼的陽光
和那些帶遠方走進村落的人
諾勒被當成一個詞的時候
很多遷徙已經在路上
游牧是對一個民族的贊美
是地理式的贊美
就像一個村子,被命名
山路是來時的路,也是離去的路
一輩子接著一輩子
煙火沒斷,生生不息的悲喜沒斷
那些打開柴扉的人
種下太多牽牛花
直到種出一個村子的春天
不管最初從哪里來
不管是朝陽,還是阜新
不管是蓬萊,還是呼和浩特
來到這里,都會燃起煙火
然后,每一間房屋
都會亮起燈光,暖暖的
提燈的人,會像先輩一樣
高舉著光亮,照出遷徙的路
老于是國資委干部
可是他在北烏蘭這個村子
已待了三年,皮膚和腳下的黑土地一樣黑
手上的老繭賽過當地的農民
三年,他沒說過廢話
只在村部前的一塊空地上種水稻
稻種是買來的稻種,水是地下的機井水
窗前綠油油的一片,山光水色全在格子田里
只要農民來村部辦事,他就要把他拉到地頭
看一會兒稻田
種出稻子磨成米,白白的,他自己不吃
送給那些好奇的鄉親
于是在很多村民的院落里出現稻子
綠油油的,長出一種茂盛
老于會來到每塊田頭
蹲上一會兒,抽根煙
后來有人來買稻米,庭園稻,純綠色
賣出好價錢,一塊水田帶活了一方水土
一方水土盤活了一個村子
在老于的笑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