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

姚紹云

凱的心變得越來越小，只裝得下金山這一位姑娘。

發現這個秘密的是妹妹，小他8歲，在老家城內工作。

那是去年國慶假期，在杭州工作的凱回老家團聚。晚飯后，一家人圍坐一起聊天。

“凱子呀，明天去相親，那女孩子條件很好。”母親說。

“媽，別操心了，不急。”凱說。

“不急，不急，你都29了，再不解決，我和你爸要急瘋了。”母親沉著臉嘮叨著。

“媽，我心里有人了，只不過……拜托你們別為我操心了。”凱心里似乎起了波瀾，支支吾吾地說。

其實，凱讀大學時有過一段戀情。兩人是校友，緣起一次校園散步。說來也巧，互不相識的兩人一前一后。突然，她接了個電話后癱軟在地，渾身發抖，嚎啕大哭。凱連忙上前問她，才得知剛剛有人通知她，說她父母在外地雙雙遇車禍，昏迷不醒，需要速籌10萬搶救費。凱迅速把她扶起，思忖片刻說：“我馬上讓我父母籌款，把賬號給我，救人要緊。”她哭著說：“那人說籌好了款打他電話。”

“那人？熟人生人？”凱驚訝地說。

“我不知道是誰，說的名字是我爸媽的，這幾天他們正好出外旅游。”她說。

“這是詐騙電話。”凱斬釘截鐵地說。

她將信將疑地撥打了家里電話，爸媽下午剛到家。一切果真如凱所料。她問凱為啥能先知先覺，凱說他寫過這樣的小說。“啊，你還會寫小說？”

原來，凱一回家，整天就在書房里寫啊寫，吃飯都要叫上好幾遍。問他寫什么，他說寫小說。父親說，寫就讓他寫吧，是人總得有愛好。好歹他能正常參加工作，生活沒有太大影響，家人也就習以為常。

頓時，她對凱有了好感。相處一段時間后，她發現自己雖是本科，凱是專科，但與他總能談到一塊去。不知不覺，兩人海誓山盟，約定終生。參加工作后，父母多次催婚，她總是搪塞。直到去年，她父親態度強硬，要她去相親。被逼無奈，她對凱說：“咱們結婚吧。”凱還是那句話：自己學歷低，只有寫出一點名堂才有臉面去提親。她好說歹說無濟于事。結果一番大吵，她氣得臉色發青，當場提出分手。之后的幾年里，兩人再無聯系。

這次，母親聽凱說心里有人，暗自竊喜。笑著說：“那好呀！你可要擠出時間用心去追呀！”

“嗯。”凱若有所思地應著。

母親看著凱不明不朗的心理，更是擔心兒子沉迷寫作誤了姻緣。于是，私下找到女兒，說：“哥說心里有人，你打聽一下。”

“好吧，你不搞清楚是睡不好的。”女兒說。

次日上午，女兒偷偷地對母親說：“媽，哥真的有朋友，不過是個男人的名字。”

“你發現什么秘密了？”母親迫不及待地說。

“哥的電腦鍵盤底下壓了一張白紙，上面寫了一句話：‘金山，我愛你！謝謝你給了我方向，給了我動力，給了我激情，即使我傷痕累累也不能沒有你，我一定要把你捧在我的手心里。”女兒笑著說。

母親笑得合不攏嘴，說金山這名字帶財。

假期最后一天，凱要回去上班了。臨走時，母親囑托：“今年一定要把金山姑娘帶回家。”凱驚愕地看了母親一眼，笑著說：“好，一定。”

轉眼間，年底已至。元旦前夜，凱興奮地撥通了母親電話，說：“媽，我終于夢想成真，得到了金山，馬上帶她乘車回家，明天中午見！”-

“好，好，我等你們回來。”眉飛色舞的母親笑著說。

掛完電話后，母親把喜訊告訴了凱的父親。夫妻倆喜笑顏開，圍繞包多少錢的紅包、迎接兒媳頭一次登門的風俗禮儀商量了一整夜。

翌日一大早，一家人買菜買水果，室內室外打掃衛生，忙得不亦樂乎。

寒冬臘月，午間陽光溫暖人心。喜氣洋洋的一家人在門口東張西望。

“哥哥回來了！”

凱背著包，獨自一人走到了家門口。

“金山呢？”母親眉頭一皺，詫異地說。

“在這呢。”

凱子飛快地從包里取出一本雜志，手握雜志封面中央，舉過頭頂，激動地說：“媽，爸，這可是兒子多年來做夢都想攀登的一座高山啊，她是中國微型小說標志性的一座高山呀！”

“《金山》？這就是你說的女朋友？你是不是嫌我們命長啊！”父親抬頭看了看雜志上面耀眼的“金山”兩個大字，憤怒地說。

“你是不是寫得走火入魔了？”驚慌失措的母親摸了摸凱的腦門，凝視著凱，眼珠似乎停止了轉動。

正在這時，“嘟，嘟，嘟”凱的電話響了。盡管責罵聲一浪接一浪，凱興奮的勁兒依然高漲，一不小心觸碰到了免提鍵。

“凱子，你知道我等你登上這座高山等得有多苦嗎？還以為要等到我孤獨老去。”女孩哽咽著。

“姍，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你在哪，在哪？”凱愧疚的淚水奪眶而出。

“我已在趕往你家的路上。”

點評：

小說的構思比較巧：主人公對寫作的執著追求，與女孩的愛情同步。小說有兩條線：寫作是明線，愛情是暗線，最后融合在一起，形成比較完整的篇章。小說經過了作者多次的修改，原文主要是暗線比較弱，最后兩人的結合就比較突然。現在，經過修改，就比較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