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

程思淇

小時候，我最喜歡聽外婆給我講故事，特別是她小時候的故事。而外婆的故事里面，她的母親總是占據著重要的位置。

外婆說，她的母親小時候很窮，吃不飽肚子，總是要去山上摘野菜。外婆的母親是山下唯一的一所小學的學生，在每日的傍晚時分，她會帶領班上的同學來此采摘野菜充饑，那些年的光景的確慘淡，雨水尚不充足、陽光卻似過于熱情，田里的莊稼也奄奄嘆息，仿佛在為這山里的人擔憂。

外婆說，她總會夢到這樣的場景：那熟悉的身影，彎腰、起身、彎腰、起身，卻不曾有些許的停頓，待汗水酸澀了眼，才從有些破舊的衣衫里掏出一小塊手帕，沾沾眼，稍稍喘口氣，縷縷有些凌亂的頭發，繼續低頭快速地尋覓著野菜。

是的，從她嫻熟的動作來看，她經常來采摘野菜。背上一個小竹籃，一手扶著防止籃子因重量不均而傾斜損壞，一手不斷快速地采摘著野菜，眼里透著一縷光，頗有一種不達籃滿絕不罷休的氣勢。

炙熱的斜陽，叫囂了一天，逐漸也收起了鋒芒，隱去了身形，任由一縷青煙彌漫，山下的老婦人催促著孩童回家吃飯。背上的竹籃也已被綠油油的野菜裝滿，還是小女孩的她壓了壓有些沖出籃籠的小野菜，開心地喊到：“回嘍，今晚可以加餐！”匆匆一收拾，便下山去了。

每次聽到這里，我總是問外婆：“野菜香不香呀？”

外婆總是笑笑，說：“能把肚子吃飽的，都是香的。”

外婆總囑咐我們這些孫輩：“米飯真的是很香的，要慢慢吃，一粒不剩呀！”外婆還總是說：“一粒米，一滴汗，粒粒糧食汗珠換。一斤糧，千粒汗，省吃儉用細盤算。”

有時候我想，可能正因這段深深刻入外婆內心的故事，讓外婆這輩子都如此珍視糧食。

時光在歲月的長河中，總是漫不經心的輪轉，見證著一代又一代的更迭。饑寒交迫的時代似乎距離現今的我們有些遙遠，但是外婆講的故事，卻深深刻入我的心中。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米飯真的是很香的！

[作者通聯：武漢市漢鐵高級中學]